第18章 砌墙也是个技术活
第三天下午,距离秃鹫帮的最后通牒只剩下不到一夜的时间。林索揣着那块用破布包裹了数层的齿轮碎片,像是揣着一块烧红的炭,既觉得烫手,又不得不紧紧抓住,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暂时满足那群饿狼的“硬货”。
但他没有立刻去找豁牙。心底一丝微弱的不甘和这两天依靠技能搜集材料带来的、近乎幻觉的“掌控感”,让他决定在交出这保命符之前,再做点什么。或者说,是脑子里那个从不体谅人的“老缮”,逼着他做点什么。
就在他盯着角落里那堆搜集来的材料,盘算着怎么藏才更安全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没有丝毫意外。
【检测到适格者资源储备有所提升,符合触发条件。】
【新任务生成:修复当前居所(编号:临时窝棚-01)入口处结构性裂缝及防御薄弱点。】
【任务等级:初级】
【任务奖励:生存点+100,体质微调(小幅度)】
【失败惩罚:电击矫正(强度:标准)】
【备注:提升自身生存环境的稳固性,是文明延续的基础。】
林索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落向窝棚入口处那道因为他多次进出和上次秃鹫帮踢踹而明显扩大的裂缝,以及旁边几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砖石结构。他就知道!这破系统不会让他闲着!连他这狗窝都不放过!
“修!我修还不行吗!”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在脑海里吼道,对那“标准强度”的电击记忆犹新,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一次,他没有像第一次修水管那样完全抓瞎。他走到入口处,先是利用【基础材料识别】技能仔细审视那道裂缝和周围的结构。
裂缝边缘的混凝土标号、内部钢筋的锈蚀程度、旁边砖块的风化状态……一系列信息流入脑海,让他对破损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这裂缝不仅仅是表面开裂,更深层的结构也松动了,单纯糊上恐怕不行。
【分析:目标裂缝为结构性损伤,伴随基础沉降。建议先进行内部加固,再进行表面封堵。】“老缮”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机械的精准。
“内部加固?怎么加固?我又没有钢筋可以塞进去!”林索没好气地回应。
【可利用现有材料。检测到适格者拥有镀锌杆件及高强度结构胶。方案:在裂缝内部钻孔,注入混合硅砂的结构胶形成锚固点,并插入杆件作为内部骨架,再对外部进行填补。】
林索愣了一下,看向那几根他捡来的、还算直溜的镀铬杆,又看了看那盒宝贵的双组分结构胶。这法子……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比他用布条和烂泥糊水管时靠谱多了。
“钻孔?我拿什么钻?”他晃了晃手里那根快散架的撬棍。
【可利用高强度合金钻头碎片,配合锤击进行手动穿孔。效率低下,但可行性存在。】
林索想起之前捡到的那几小块合金钻头碎片,无奈地翻找出来。得,又是体力活。
他按照系统的提示,挑选了一块最尖锐、形状最适合握持的钻头碎片,用布条缠紧防止割手,然后对准裂缝旁边相对结实的墙体,用捡来的一个半锈的铁锤,开始一下一下地敲击。
铛!铛!铛!
沉闷的敲击声在狭小的窝棚里回荡,震得他手臂发麻。进展极其缓慢,碎石屑不断崩落,好几次差点崩到他的眼睛。汗水很快顺着额角流下,和飞扬的灰尘混在一起,糊在脸上。
【注意受力角度,保持垂直。当前穿孔效率:17%。】系统冷冰冰地报着进度。
“闭嘴!我知道慢!”林索喘着粗气骂道,手下却不敢停。他感觉自己像个旧时代的苦役,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着时间的流逝和系统的压迫。
不知敲了多久,手臂都快失去知觉时,终于勉强打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孔洞。他按照系统给出的、极其苛刻的配比要求,小心翼翼地混合那昂贵的双组分结构胶,又掺入少量硅砂增加体积和强度,然后用一根细铁丝小心地将粘稠的胶泥填入孔洞中,再迅速将截短了的镀铬杆插进去。
接下来是等待胶体初步固化。他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处理外部裂缝。他用水壶里仅剩的一点干净水(心疼得直抽抽)和了一小盆泥浆,用的是技能识别出来粘性尚可的泥土。然后挑选大小不一的碎石和砖块,尝试着将它们塞进裂缝,并用泥浆填充缝隙。
这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却处处是坑。石头形状不规则,很难严丝合缝;泥浆太稀挂不住,太干又粘不牢;垒高了还容易歪。
【左侧第三块砖石重心偏移,存在塌落风险。建议调整。】
【填充泥浆空隙率过高,强度不足。需增加压实次数。】
【当前砌体整体垂直度偏差超过允许值,影响结构稳定性。】
系统的提示音不时响起,像个苛刻的监工,指出他每一个笨拙的错误。林索只能一遍遍地调整,拆了垒,垒了拆,手上、身上沾满了泥浆,比修水管时更加狼狈。他嘴里不停地低声咒骂着,骂系统,骂秃鹫帮,骂这该死的世道,但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专注。
他发现,当自己完全沉浸在如何让这块石头放得更稳,如何让泥浆填充得更密实的时候,那些外界的压力和恐惧似乎暂时被隔绝了。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专注于“创造”或者说“修复”本身的状态,与他平时在废土上时刻警惕、准备逃跑或躲藏的心态截然不同。
慢慢地,虽然依旧笨拙,虽然墙面看起来凹凸不平、满是补丁,远称不上美观,但裂缝确实被一点点地填补了起来,那些松动的砖石也被重新固定。他甚至利用那卷铁丝网,在修补好的区域外部进行了一层简陋的捆绑加固,让整体看起来……嗯,至少比之前那种一推就倒的样子强了不少。
当最后一块石头被用力按进泥浆,并用工具抹平接缝后,林索几乎瘫坐在地上,靠着刚刚砌好的、还带着湿气的墙壁,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前居所(编号:临时窝棚-01)入口处结构性裂缝及防御薄弱点修复完成。防御等级评估:由“极低”提升至“较低”。】
【任务完成。奖励结算:生存点+100,体质微调(小幅度)。】
【奖励发放中……】
生存点变成了465。
一股熟悉的暖流再次席卷全身,比前两次更加温和,却有效地驱散了肌肉的酸痛和极度的疲惫,让他恢复了一些气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更结实了一点,虽然变化依旧细微,但累积下来,已经能感觉到不同。
他抬头看着自己亲手修补好的墙壁。粗糙,丑陋,带着明显的修补痕迹,像一块巨大的伤疤。但在昏黄的光线下,它伫立在那里,沉默而坚实,仿佛在宣告着一种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抵抗——对废墟、对侵蚀、对混乱的抵抗。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混杂着巨大的疲惫和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满足?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粗糙、冰冷的墙面。这是他修的。用他搜集的材料,按照知识,一砖一石垒起来的。
“妈的……砌墙……还真他娘的是个技术活……”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这堵墙或许挡不住秃鹫帮的强攻,也防不住真正强大的变异生物,但它至少带来了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一点属于他自己的、被加固过的空间。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支撑感。
明天,就要去面对秃鹫帮了。
带着那块齿轮碎片,和这堵刚刚垒起来的、粗糙的墙后面,一颗同样被艰难磨砺着、却依旧在挣扎求生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