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儿，林索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虽然身上依旧破烂肮脏，散发着异味，但体力充沛，精力也恢复了不少。

　　然而，这个诡异的地下设施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谁知道那个该死的“老缮”下一秒又会弹出什么要命的鬼任务。

　　他收拾起自己的“财产”：那根已经变形、沾满污垢的钢筋撬棍，小半罐剩下的密封胶，以及用35生存点巨款换来的、喝剩半瓶的纯净水和半块压缩干粮。至于那罐头的包装纸和能量棒的袋子，他犹豫了一下，也小心地收了起来——在废土，这些完好的包装材料有时也能派上点用场。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自己糊得丑陋不堪但不再漏水的水管，以及那个被撬开、缓缓呼吸着霉烂空气的通风口，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妈的，真是段见了鬼的经历……”

　　他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再次经过那个布满陷阱的工具室门口时，心有余悸，几乎是踮着脚尖跳过去的。

　　来到最初掉下来的那个缺口，他警惕地侧耳倾听。外面一片寂静，那些变异蜈蚣似乎已经离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从那个狭窄的缺口爬了出去。粗糙的金属边缘再次刮擦着他的皮肤和破衣服，但这次他感觉似乎没那么吃力了——是那点“体质微调”的效果？

　　重新回到地表，昏黄的光线刺得他眯起了眼睛。空气中弥漫的熟悉锈蚀味和辐射尘埃扑面而来，带着废土特有的荒凉与死寂。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立即的危险，然后连滚带爬地远离那个诡异的入口，躲到一堆扭曲的金属废墟后面，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终于……出来了。

　　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微弱的暖意。风穿过废墟，发出永恒的呜咽。远处，锈蚀峡谷的巨大残骸沉默矗立，和他进去前一模一样。

　　世界没有任何改变。

　　秃鹫帮依然在四处劫掠，变异生物依然在阴影中潜伏，饥饿和死亡依然是这片土地的主旋律。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伤口还在，衣服更破了，浑身脏臭。手里的物资也少得可怜，唯一的“收获”就是脑子里多了个逼他做好事的破烂系统，和215点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不禁花的生存点。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但……

　　林索靠在冰冷的金属断墙上，拧开瓶盖，又小心地抿了一小口纯净水。冰凉甘冽的滋味划过喉咙。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半块压缩干粮，坚硬实在的触感透过锡纸传来。

　　他感受着身体里那股远超平时的力气和精力。

　　他想起自己亲手堵住的裂缝，亲手疏通的管道——虽然是被逼的。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在他心中弥漫开来。

　　这个世界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残酷，依旧危险。

　　可他看着眼前这片荒芜破败的景象，却莫名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

　　不是环境变了，而是……他自己？

　　他依然害怕秃鹫帮，依然不想多管闲事，依然信奉苟活第一。

　　但就在心底最深处，某个极其隐秘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撬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非常微弱、非常模糊的底气？或者说……可能性？

　　他不再是完全赤手空拳、只能被动承受一切的底层挣扎者了。他脑子里有个虽然坑爹但似乎真能给点“报酬”的东西。只要他肯干活，就能喝到干净水，吃到安全食物，甚至……稍微变强一点点。

　　这种“付出即有确定回报”的模式，与他所熟悉的、充满不确定性和掠夺的废土法则，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

　　“呸！瞎想什么！”林索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赶紧回窝棚是真的！这地方可不安全！”

　　他警惕地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将他命运带向诡异岔路的遗迹入口，将其牢牢刻在脑子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以前一样，弓着腰，贴着阴影，快速朝着自己那个简陋的藏身之所移动。

　　他的动作依旧谨慎，眼神依旧警惕，完美地融入这片废土的灰色背景。

　　只是，在他穿过一片特别开阔的废墟地带时，目光扫过一根断裂的、锈蚀严重的金属栏杆，脑子里却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锈蚀程度……嗯……好像用那罐密封胶加点金属碎屑能勉强糊一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的……职业病犯了？”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加快了脚步。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似乎就再也回不到完全原来的样子了。

　　即使他自己，都尚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