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内城闲游,闲庭散步
“万众瞩目”的大赛落幕后,武魂城内城并未因喧嚣散去而沉寂,反而像潮水退去后露出更斑斓的礁石,所有目光都悄悄聚焦在那位双冠王身上。叶凌霄本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比想象的更透明。
阳光透过高达三十丈的白银城墙,被切割成一束束金色箭矢,斜斜地插在古老的青纹石板上。石缝间点缀的晨露尚未蒸干,踩上去会发出极轻的“嗤”声,像细小的火苗熄灭。
叶凌霄披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墨蓝长衫,衣角用银线勾出几缕流云暗纹,腰间悬着仍旧缠布的炽炎剑,剑鞘像被烤红的烙铁,偶尔透出几星橙红。他低头嗅了嗅袖口,确认没有残留赛场上的焦糊味,这才舒了口气——今天,他只是个九岁的少年,不是什么“双冠王”。
内城的道路像一张徐徐展开的卷轴:主街宽阔,可容八驾马车并驱;小巷蜿蜒,两侧屋脊挑出飞檐,檐下风铃叮当,好似风在拨弄玉琴。
叶凌霄先顺着主街慢行,街面铺着从星斗大森林运来的青灵石,能自行吸纳尘埃,永远纤尘不染。
拐进一条悬铃木夹道的甬路,他来到“灵曦广场”。广场占地百亩,地面用黑曜石铺成巨大的魂师纹章,中心喷泉名为“曦照”,水柱高达二十米,顶端悬着一颗拳头大的日曜石。阳光折射,水雾中现出一道完整彩虹,像给广场戴了顶七彩王冠。
喷泉四周,十几个少年魂师正在练技。最惹眼的是那位烈焰飞鸟武魂的拥有者——十五六岁的年纪,火红短发,耳坠两枚赤羽。
只见他双掌翻飞,火焰凝成三只翼展两米的炽羽雀,雀尾拖着长长火痕,绕身旋舞。每一次振翅,空气便扭曲一分,热浪扑到叶凌霄面前,带着硫硝与炙烤羽毛的焦香。
旁边一位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看得直拍手,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小貂,被烤得“吱吱”直往她衣领里钻。
叶凌霄在石凳坐下,饶有兴致地看少年操控火雀变换队形——时而排成“V”字,时而聚成火环。少年额头汗如雨落,却咬牙坚持,显然在冲击“魂技微操”的瓶颈。
叶凌霄暗暗点头:能在公众场合把魂技拆分到这种程度,天赋已是不俗。他屈指轻弹,一缕细若牛毛的镜火悄无声息地掠出,在少年第三只火雀的尾羽上轻轻一点。
火雀“啪”地炸成漫天流萤,少年愣了愣,随即狂喜——他捕捉到了那一瞬最微妙的魂力节点!少年朝四周张望,想寻找暗中相助的高人,却只看到喷泉对面一个低头喝水的黑衣小孩,正用袖子掩着偷笑。
离开广场,叶凌霄脚步轻快,像风掠过草尖。穿过两条窄巷,喧嚣忽被掐断,只剩风在墙头枯草间呜咽。小巷尽头,一座灰白石殿静静矗立,门楣上“武魂殿历史博物馆”七字已风蚀得只剩轮廓,却透着古拙庄严。
推门,“吱呀”声像老者在咳嗽。光线穿过穹顶彩窗,变成琥珀色的尘柱。厅内空荡,脚步声撞出悠远回声。
正对大门的壁画高十丈,长三十丈,以青金石粉、赤金箔、火曜石碎屑堆叠而成,千年不褪。画面左侧是黑云压城,万千魂兽嘶吼;右侧是魂师列阵,最前方一名银甲青年高举长剑,剑尖挑着一轮燃烧的金色太阳。
那太阳的纹路,与叶凌霄识海中的镜火竟有七八分相似。
“那是千年前‘焚天之战’的终幕。”温和嗓音在背后响起。叶凌霄回头,看见一位灰袍老者,须发皆白,却梳得一丝不苟,袖口滚着暗金纹。老人手里托着一盏铜灯,灯芯是一截赤红晶石,无火自燃,照得他皱纹像山川沟壑。
“老朽赵云壑,孩子们都叫我赵老。”老人微笑,声音像陈年的松烟墨,柔软却带墨香。
叶凌霄连忙行礼:“赵老好。”
老人抬手示意,带他缓步前行。每走一步,铜灯光晕便在壁画上投下一圈涟漪,像把叶凌霄带进那段烽火岁月。赵老指着壁画角落一排细小的古篆:“那是……”
叶凌霄耐心听着,普及一些所谓的秘闻。赵老继续带他看展柜:一枚风化的魂骨碎片、半卷残缺的未知卷轴、一截焦黑却仍在渗出熔浆的树枝……老人解说时,眼里闪着少年般的光。
“赵老,您曾是藏书阁的守护者?”叶凌霄忍不住问。
“是啊。”老人笑着点头,“当年我守着十万卷秘典,却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后来年纪大了,便向殿主求了这间旧仓库,改成博物馆。魂师不能只往前冲,偶尔也要回头看看,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说话间,赵老从柜台下取出一本线装册子,封面写着《武魂里予史》,递给叶凌霄:“我整理的杂记,你若是有兴趣,闲来无事可以看看。”
叶凌霄双手接过,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仿佛触到岁月的脉搏。
……
午后,阳光斜成蜜糖色。叶凌霄的肚子发出悠长的“咕咚”,像宣布庆典开始。
他循着香味拐进“焰息美食街”。街口竖着一座赤铜拱门,拱顶悬着一口直径三米的巨锅,锅底火焰由赤炎晶持续供能,锅中红汤翻滚,辣椒与花椒在汤面跳探戈。香味像钩子,把叶凌霄一路拽进“魂师食堂”。
小店不过五张木桌,却收拾得极干净。墙上一块小黑板用彩色粉笔写着今日特供:烈焰烤肉、冰晶果冻、岩浆烤饼、火山牛肉面……每道菜名后面都画着俏皮的小火苗或雪花。
叶凌霄点了“烈焰烤肉”与“冰晶果冻”。烤肉用百年火羚后腿肉,提前以“赤阳椒”与“地心盐”腌透,上架时刷一层“镜火蜜”,明火一燎,油脂滴落,火苗蹿起老高,肉香混着焦蜜味直往鼻子里钻。
冰晶果冻更妙——盛在剔透的水晶碗里,淡蓝色凝胶中悬浮着碎冰与薄荷叶,一口下去,凉意从舌尖直冲天灵盖,像在盛夏跳进寒泉。
店主是个圆脸婶婶,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两截白胖胳膊。她见叶凌霄吃得眼睛眯成月牙,乐得又送了一小碟“岩浆烤饼”。
烤饼外皮焦脆,内里却裹着流动的“熔浆芝士”,一口咬开,芝士拉出金黄丝线,烫得叶凌霄直呵气,又舍不得吐。
“慢点吃,别烫着。”婶婶笑着递来一杯“冰晶奶茶”,杯子外壁凝着水珠,奶茶上浮着细碎冰碴与火红莓果,甜中带酸,解腻又降温。
叶凌霄风卷残云般扫光食物,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饱嗝。婶婶悄声问他:“小弟弟,你是那个什么大赛的那个……双冠王?”
叶凌霄差点被奶茶呛到,连忙摆手:“婶婶您认错啦,我就是个普通魂师。”婶婶眨眨眼,一副“我懂”的表情,又往他怀里塞了两包火山牛肉干:“路上慢慢啃。”
夕阳像打翻的葡萄酒,把城墙染成酡红。叶凌霄抱着牛肉干,一步三晃往宿舍走。途经一座偏僻花园时,忽听背后有人踩着落叶而来,“沙沙”声极轻,却带着某种慵懒韵律。
“哟,这不是我们大赛的双冠王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