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雷王遗诫,神位禁途
玉烬玄的嘴唇并未动弹,甚至连一丝开阖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直接源于灵魂本源共鸣、跨越了物质层面阻碍的声音,轻轻地在叶凌霄的识海最深处响起。
那声音带着一种无尽的沧桑与疲惫,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万载的重量:
“名字……早已尘封不知多少岁月,于此刻……还有何意义?”
叶凌霄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依旧专注而警惕,一边暗自加速调息,争取每一秒恢复的时间,一边回应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于一个几乎将我逼入绝境、真正踏足了神级领域的对手,知晓您的名讳,是胜利者应有的敬意,也是对这场战斗本身的尊重。”
他顿了顿,烛昼龙瞳中闪烁着愈发锐利的探究光芒,仿佛要穿透对方那虚幻的躯壳,直视其灵魂最核心的秘密。
“况且,我想知道,我所战胜的,究竟是谁?您来自何方时代?与那缥缈无踪、高高在上的神界,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一声极轻的、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长河的叹息般的灵魂波动,缓缓传来。
“唉……吾名,玉烬玄。”
那声音开始缓缓道来,语调平缓,如同在叶凌霄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幅尘封了万古、布满裂纹与尘埃的历史画卷。
“乃斗罗大陆,‘蓝电龙王’一脉的奠基之人,亦是所谓蓝电霸王龙家族……辉煌与罪孽的初代源头。”
“蓝电龙王?”叶凌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是了,这应是蓝电霸王龙家族更古老、更接近其力量本质的纯粹称谓,两者本质同一,只是后世称谓有所演变。
“那你为何会被封印于此?漫长岁月之前,在被封印之初,你便已是……神级存在?”
叶凌霄继续追问,同时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溪流般逐渐汇聚起来的、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魂力流,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那些破损严重的经脉与窍穴。
玉烬玄的意识波动变得异常平缓,仿佛在客观地陈述一段与己无关的、早已被时光掩埋的古老秘辛,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对自身命运最后的总结与告别:
“天赋卓绝,自视甚高,不甘循规蹈矩……欲以雷霆之暴烈,融合寂灭之终焉,另辟蹊径,自创神位——其名‘寂雷之神’……”
“呵,讽刺的是,成功仿佛仅在咫尺之遥,却被自身所追求的那毁灭性力量彻底反噬,神智蒙尘,理性崩坏,最终沦为一头只知毁灭、散布终焉的疯兽。”
“肆虐大陆,涂炭生灵……造下无边杀孽……终引九天之上神界瞩目,降下冰冷神罚……有神官奉旨临世,一番……天崩地裂的恶战,初成未稳之神位彻底崩碎,神躯遭受难以挽回之重创……本该……形神俱灭,归于虚无……”
他的意识波动在此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涟漪,那其中似乎混杂着巨大的痛苦、无尽的悔恨,以及一丝对命运弄人的深深嘲讽。
“……然而,却被那些愚昧的、却又流淌着我稀薄血脉的所谓后裔,以某种禁忌秘法结合大量血亲献祭,强行吊住了这缕残魂与濒死之躯……”
“代价便是,神智虽偶有极其短暂的清明,却更多时候沉沦于无尽的疯狂、怨毒与撕裂灵魂的痛苦之中……”
“最终,仅存的那一丝理智,命令他们将吾永世封禁于此地祖脉最深处,以祖地龙脉之气与万载封印……勉强镇压,以免……这失控的灾祸再度现世,祸乱苍生。”
叶凌霄静静地听着,这故事堪称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又充满了令人扼腕的悲剧色彩与宿命般的无奈,让他对眼前这团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残存意识,生出了几分超越敌我立场的、复杂的观感。
他活动了一下稍微恢复了些许知觉、不再那么麻木的手臂,正准备继续开口。
追问关于神界细节、关于自创神位更多不为人知的禁忌与关键,尤其是那神位位阶的奥秘。
却被玉烬玄那愈发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线的意识波动直接打断。
“年轻的后来者……你的道路,你所追求的力量本质……似乎……亦非凡俗,更非此界寻常传承。”
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察了什么的感慨。
“吾时间无多,消散在即……家族虽亡于你手,亦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宿命使然……过往种种辉煌与罪孽,皆如云烟过眼,于此刻……已无意义。”
叶凌霄心中猛地一凛,刚刚稍有松懈的精神再次高度集中,残存魂力暗涌,随时准备应对这古老存在可能发动的、最后的爆发与反扑。
毕竟,自己可是亲手终结了他所创立并守护的血脉传承,此仇不共戴天。
然而,玉烬玄仅存的、那只极淡的几乎透明的暗紫色光芒,在他残存的、同样虚幻的指尖艰难地汇聚,仿佛抽干了最后一点本源。
那光芒微弱地闪烁着,最终极其艰难地凝结成了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如尘的雷霆在不断生灭、散发出精纯而危险寂灭本源气息的暗紫色晶体。
他将这枚蕴含着其最后力量与意志的晶体,缓缓地、“推”向了叶凌霄的方向。
那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气力。
“汝……亦踏于此路……追寻那至高之力……”
那意识波动断断续续,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却异常清晰地传递到叶凌霄的灵魂深处。
“身为……一名失败的前行者……一名即将彻底败亡消散之人……唯一能予汝之……最后的忠告……便是……”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凝聚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与力量,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重若万钧。
如同以灵魂为刻刀,狠狠地烙印在叶凌霄的识海核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血淋淋的警示意味:
“切勿……切勿于这片大陆之上……成就你的神位!”
这十几个字的忠告,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存在之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玉烬玄那本就虚幻飘渺、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边缘开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侵蚀般,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暗紫色的晶莹尘屑,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