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U盘放进内袋后，没在码头多留一秒。警车的红蓝光还在闪，但他已经转身走向树林边缘的车子。他不能等上级发话，也不能再按警察的身份行事。沈知夏说得对，纪委的人来了，他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再被允许。

　　可线索不能断。

　　他打开车载电脑，调出李泽言妹妹账户的转账记录。每月十五号，固定汇款三千，来源是一家注册在郊区的劳务公司，名字叫“晨光人力”。这公司查不到实际业务，也没办公地址，但资金流水稳定，像是专门用来走账的壳子。

　　齐辰冷笑了一下。这种操作太老套了，黑曜集团的手法还是没变。

　　他启动模拟器，低声道：“开启未来科技蓝图副本辅助权限。”

　　系统界面弹出，一行字跳出来：【友情提示：本功能仅供娱乐，真信你就输了。】

　　他没理这句废话，直接输入关键词“神经接口+面部重塑+远程信号同步”。

　　几秒后，地图上亮起一个红点——废弃3号码头东侧集装箱区，信号频率每十五天激活一次，持续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今天正好是第十五天。

　　齐辰踩下油门，车子冲进雨幕。

　　二十分钟后，他潜入目标区域。集装箱层层叠叠，像一座钢铁迷宫。雨水顺着铁皮往下淌，地面全是积水。他贴着墙根移动，耳机里传来技术科最后的确认：“信号源就在C7到C9之间，强度正在上升。”

　　他屏住呼吸，蹲在两个集装箱的夹缝中。

　　前方灯光微弱，一个人影走了进来。穿着灰色工装，戴着鸭舌帽，胸前别着工牌——“快递员0713”。

　　齐辰眼神一冷。这个编号不对劲。黑曜集团早期实验体都是四位数编号，0713是第二批测试者专用代号。这批人本该全部销毁。

　　他没有犹豫，猛地扑出，一脚踢向对方膝盖内侧。那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压在地上。齐辰反手铐住他双手，一把扯下帽子。

　　对方抬起头，脸上有明显的手术痕迹，鼻梁和颧骨的线条太规整，不像自然生长的。

　　“你是谁？”齐辰问。

　　那人忽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有点不自然。他抬起左手，指尖扣住脸颊边缘，用力一撕——整张脸皮被揭了下来，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和密密麻麻的神经接线疤痕。

　　齐辰瞳孔收缩。

　　“我不是李泽言。”那人声音沙哑，“我是0713号实验体，替身计划的产物。他们用我的脑子复制他的记忆，让我在他消失后继续扮演他。”

　　齐辰盯着那张残破的脸，“那你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看到真相。”0713号抬起右手，掌心躺着一枚金属按钮，“王海和刘伟以为他们掌控一切，但他们忘了，我们这些‘工具’也会觉醒。”

　　他说完，按下按钮。

　　一瞬间，城市陷入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所有公共屏幕——地铁站的大屏、商场外墙的广告墙、路边的交通指示灯，甚至行人的手机都自动亮起，播放同一段视频。

　　画面里，王海和刘伟坐在一间密闭房间。刘伟说：“第一批载体已经成熟，只要让他们进入体制内部，药剂就能影响决策判断。”王海接过话：“等市长换届，我们的候选人就会自动倾向支持基因优化法案。”

　　录音很清晰，背景音还能听到翻文件的声音。

　　齐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不是证据，这是炸弹。

　　全城都在看，所有人都在看。

　　他刚想上前控制0713号，远处天空传来螺旋桨的轰鸣。警用直升机破云而下，探照灯扫过码头，直直照在两人身上。

　　0713号却一点也不慌。他转头看着齐辰，眼神像在看一个熟人。

　　“你也是被选中的模板之一。”他说，“李泽言不是失踪，他是被淘汰了。而我，是升级版。但我也只是中间的一环。”

　　齐辰抓住他衣领，“下一个是谁？”

　　“告诉下一个我……”0713号笑了，“别输。”

　　话音未落，他猛地挣脱束缚，转身冲向码头边缘。齐辰追上去，只抓到一块布料。那人纵身一跃，跳进漆黑的海水里，浪花翻滚两下，人就没了。

　　探照灯疯狂扫射海面，什么也没找到。

　　齐辰跪在码头边，手里攥着那张被人皮面具，雨水打在上面，慢慢浸透。

　　他知道刚才那段视频会引发什么。舆论会炸，政界会乱，黑曜集团再也藏不住。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因为0713号临走前说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

　　“你也是被选中的模板之一。”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直升机驾驶员在机舱里喊他上去，他没动。

　　公文包还挂在肩上，U盘贴着胸口，体温烘得发烫。

　　他低头看向海面，水波荡漾，倒影模糊不清。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皮肤是热的，呼吸是真实的，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愤怒才追到这里，还是早就被人设计好，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

　　远处高楼屏幕还在重播那段视频，一遍又一遍。

　　人群在下面聚集，有人拍照，有人录像，有人尖叫。

　　齐辰站起身，把人皮面具塞进公文包夹层。

　　他不能回去，也不能停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示。

　　【检测到高危信息暴露事件，政治家副本已解锁，是否载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腥味。

　　他点了确定。

　　界面一闪，眼前景象开始扭曲。

　　最后一刻，他听见一个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