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抚军心
但纵使赵启挥舞长刀的身影,如同一尊战神,在敌阵中左冲右突。
可是面对三四千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手下那数百名刚刚从流民转化而来的士兵,却似狂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
敌军阵列中,巡检司的官兵手持精良兵器,身穿坚固甲胄,与那些手持农具的佃户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他们组成的防线如同铜墙铁壁,将赵启等人死死压制。
刀剑相击的铿锵声、士卒们的呐喊声、伤者的哀嚎声,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歌。
赵启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汗水和血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模糊了他的双眼。
然而,寡不敌众的局面越来越明显,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防线逐渐出现缺口。
还没等赵炳这边,带着军队撤回对岸。赵启率领的这最后一股抵抗力量,便在敌军如汹涌浪潮般的攻势下分崩离析。
那些侥幸存活的士兵,眼中满是恐惧,纷纷转身逃窜。
埋伏的官兵们发出胜利的欢呼,如同饥饿的狼群,迫不及待地裹挟着义军中的溃兵,朝着还在等待过河的队伍猛扑过去。
一时间,河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等待渡河的士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得惊慌失措,秩序瞬间崩塌。
他们顾不上思考,也不管自己是否擅长游泳,一股脑地跳入河中。河面上顿时挤满了挣扎的身影,呼救声此起彼伏。
赵炳骑在高头大马上,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甘。
但当他看到这伙官军大部分是由佃户组成,军中弓箭手寥寥无几,仅有稀稀落落几十支箭矢,朝着河中挣扎的士卒射去时,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追到河边的官军们望着河中狼狈不堪的义军,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口中不断高呼:
“胜了!”
“总算挡住了这群该死的贼军!”
那声音在河畔回荡,充满了得意与嚣张。
与对岸的喧嚣热闹形成鲜明对比,河这边的义军营寨中,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刚刚经历的这场溃败,如同一片沉重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虽然义军不过后撤了一条河而已,赵炳本人也并未在战斗中显得狼狈,但他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怒涛,难以平静。
坐在马背上,他沉默地注视着河对岸的屠杀,以及在河中奋力求生的士卒,神色阴晴不定。
就在众人沉浸在失败的沮丧中时。
“哈哈哈~”
突然,赵炳爆发出一阵豪迈的大笑,那笑声如同惊雷,惊得周围之人纷纷侧目。
众人都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他,不明白在这兵败之际,主帅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唯有李岩,稍作思索,心中便出现一个猜测。
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自责与懊悔,喊道:
“请主公责罚!此战我军溃败,全是属下谋划出错的原因。
属下在战争前错判了敌军的人数,误以为敌军人数众多,所以建议将军后撤才酿成了此次的溃败。
若是当初我军能多坚持一时半刻,必然就会清楚这一群伏兵的人数,不过三千人罢了。
届时以大将军的指挥,和其他将军们的武力,此战我军必然能等到足够多的援兵支援,届时攻守之势异也。”
陆山听到此言,也立刻火上浇油般说道:
“是啊,大将军。之前若不是这狗屁军师说敌军人数众多,我军恐怕抵挡不住,大将军也不会改变想法。
当时我们若是听大将军的,留在原地不退,那此时便是这伙伏兵该败了!”
赵炳看向河面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瞬间就清楚,李岩这是打算替自己背黑锅。
此次这么大一次败仗,肯定需要有人承担责任,不能是作为主帅的自己,否则队伍就会人心涣散。
而李岩主动站出来,无疑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而且后面陆山的这番话,也让他意识到,只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此次战败与自己的关联,就能大大降低。
但是……
赵炳的笑声并未停止。他缓缓扭转身子,眼神坚定地看着众人,笑道:
“诸位弟兄不必这般担心,此战看似我军输了,可实际上我军可真有实际的损伤吗?
我们义军的主力,一直是亲兵司一千人和战兵司的三千人。
而现在,亲兵司全部安全渡河,战兵司还有两千人在这里待命,真正陷入危险的也就一千人罢了。
但是这一千殿后的战兵司士卒,也并未全军覆没,而是有许多人拼着命逃了回来。
也就是说,此战我军真正损伤不过数百人罢了,只要我们稍作休整,随时还能拉起四千人的士卒。
可诸位弟兄看看对面,他们看似胜了,可实际上呢?
他们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本身也不过两千士卒,这又如何挡得住我等义军的兵威?
只待今晚我军稍作休整,明日本将军便带弟兄们杀过去,叫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好看!
这般也正好,若是这些人成了缩头乌龟,一直躲在县城中依靠县城的防御,本将军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到时候指不定还得死伤多少士卒,如今他们自己从那龟壳子里爬出来了,这不是舍弃自己的优势吗?
本将军笑的正是这个,此番真是上天助我!”
赵炳的这番话,如同在众人心中点燃了一把火。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的沮丧渐渐被希望取代。随后,在曹豹的带领下,他们一同大笑起来。
是啊!对比一下双方的兵力,自己这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如今只不过是被对方偷袭了一下,损失了部分兵力罢了,只要稍作休整还能卷土再来呀。
想通了之后,众人巨大的压力顿时消散,各自下去安抚手下的人马。
原地只剩下赵炳和李岩两人。赵炳快步上前,快速地扶起李岩,低声说道:
“多谢子泰了!下次不必这般替本将军担责,此次也不是子泰的原因,是本将军自己意志不坚了!”
李岩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主公不必如此,不说此次我并未帮上什么大忙,全是主公一人安抚了军心。
哪怕主公将我斩了,以安抚军心,属下也没有任何怨言。
此次的确是属下的错,将军当时便打算死守等待支援的,是属下一直在旁建言撤退!”
赵炳抬了抬手,阻止李岩继续说下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本将军并不是随意迁怒他人之人。
子泰虽说是建议本将军撤退,可子泰也不过是军师,真正的指挥权在本将军手上,也是本将军下令撤退的。
最多也就算是本将军意志不坚,子泰何错之有?
更何况子泰的建言,也完全没有问题。
如今这伙伏兵虽说只有这些人,可当时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又如何能准确猜测的出来呢?
说不定如今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我军并未损失的太多,后面再次渡河便是!
不说这些了,子泰你觉得本将军今日,安抚军心的法子如何?”
李岩此刻也不再揽责,他从赵炳的话语和态度中,真切地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心中对赵炳的敬佩之情,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他笑着说道:“主公今日颇有曹丞相之风啊!一次大笑便安抚了军心!”
赵炳也打趣道:“曹丞相三次大笑皆遇伏兵,这可不是啥好的寓意呀!如今天色也黑了,也该加强营地的防御。
说不定今夜那群伏兵,还会来继续夜袭呢?本将军可不想做那三次遇伏的曹阿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