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邦！”
回到凯奇庄园的时候，方丹便看到了那位熟悉的青年，此时正在庄园的门口，刚刚安排完农民们的工作。
听到方丹的喊声，阿尔邦也立刻抬起头，看向了方丹。
方丹此时从马背上跳下，来到了阿尔邦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顺便看着阿尔邦手中的文件。
“最近这里忙活的很。”
阿尔邦嘴上说着忙，实际上脸上都乐开了花。
最近这里的农民赚了不少钱。
亨利的到来，让这里成为了各类货物的汇聚地，商人们也纷纷赶到这里，兜售自己的货物。
既然有人来了，那么总会有市场。
这些商人要吃要喝，有时候还要找短工帮忙，让本地人赚的可谓盆满钵满。
“再过两三周就要收麦子了，收完以后我们准备种一些苜蓿和向日葵，到时候还会更忙活，说不定还要请外地工人，来我们这里帮忙。”阿尔邦说道。
方丹点了点头。
忙一点好啊。
不过，他很快说道：“最近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安全事故？”
“安全事故？没有。”
阿尔邦摇了摇头。
不过他紧随其后的问道：“别的地方出事了？”
“是的。”
方丹点了点头。
“兰斯那边聘请的外地工人，和当地的修道院闹起来了，我的部队被调过去就是为了进行镇压。”
“是不是修道院那里拖欠工薪了？”
身为同一阶级的阿尔邦，下意识的反应自然是为那些人辩护。
不过，方丹摇了摇头。
从他所推测的事实来看，可不是修道院拖欠了工薪，而是塔列朗那边侵吞了工薪。只是，出于骗人的需求，方丹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事实。
“不，修道院那里给了他们钱，而且还自己贴钱了。”方丹说道。
接下来，就看阿尔邦的脑补能力了。
这位青年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过后，神色变得肃穆了起来。
“如果的确如此的话，我就算注意，恐怕也没法遏制那些短工联合起来，毕竟我不像您，手头武装力量，到时候还得请您帮忙庇护。”
阿尔邦的这番话正中方丹下怀。
果然还是读过书的好。
都不用方丹来骗，自己就会根据公式进行推导。
很快，方丹叹了口气，做出了一副极为惋惜的模样，看上去就像得了绝症似的。
“我倒也希望能一直如此。”
方丹说：“可我迟早有一天要被调走，说不定就在不久以后，到时候我可没法继续庇护你，新的主官也不知道会是谁。”
法国的权力制度设计，是非常精妙的。
至少在现在看来，这一套体系没有崩溃的样子。
方丹的离开也是可以预见的。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
甚至可能就在明天。
只要巴黎一纸政令下来，方丹的权力再如何大，也必须听从国王的命令，离开自己原先的驻地，前往新的地方上任。
意识到这点的阿尔邦说：“那该怎么办，要不等下一位主官来的时候，你替我们求个情？”
“不，人不能总靠别人。”
方丹此时伸出双手，搭在了阿尔邦的肩上。
他直直地盯着阿尔邦。
以至于阿尔邦都感觉有些不适了。
“如果你们真的希望保卫自己的生活，就应当自己动员起来，自己武装自己。”
这番话，方丹说出口的时候，也确认了周围没人听到。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让那些巴黎来的家伙听到，或者让周围的权贵宾客们知道了，那方丹恐怕是要把不存在的九族都搭上了。
法国也是个君主专制的国家。
阴养死士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君主专制的国家，都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叛逆行为。
阿尔邦也被吓了一跳。
“方丹，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连忙伸出手，想要捂住方丹的嘴。
但方丹躲闪了一下。
“你别这样，阿尔邦。”方丹说，“你知不知道，很多城市里都有警察这种东西？你是去过大城市的，应该听说过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词，阿尔邦愣了一下。
然后他露出愤懑的表情说：“那都是群流氓！”
“先不论这个。”
方丹摆了摆手。
此时的阿尔邦已经冷静了下来，不再认为方丹有谋逆之心，而方丹也终于能敞开来，说自己的想法了。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和阿尔邦一起走向旁边的仓库，朝着阿尔邦娓娓道来。
“你说说，那些城市里的警察都是什么样的？”
“他们就是流氓。”
阿尔邦认真地说：“他们在抓捕小偷，劫匪方面毫无能力，但却会到处敲诈市民。尤其是学生，因为毫无关系，所以他们就会随便抓捕我们，然后把我们的钱都骗走！”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方丹能想象到。
作为香槟的小镇青年做题家，当阿尔邦来到大城市学习之后，是有多么的失望，也是有多么的艰难。
不过，有这样的情绪是好事。
有时候只看利益，是做不好事情的。
还是需要一点的个人经历在内。
“我知道大部分城市的警察不是好人，但是这个制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方丹认真地说道。
“如果由你来做这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做好，而且可以做得比别人都好。阿尔邦，我们不用组建特别大的队伍，只需要大概五十人左右，就足够保证当地的安全了。”
五十人，是方丹预想的队伍规模。
这样一支队伍，以阿尔邦的精力，是可以保证对他们的监管，避免这支队伍失控或者腐败。
而且，这个规模也刚好可以用来对付庞萨丁和罗莎琳。
“我会从我的部队当中，挑选出大约十名士兵，给他们办理退伍手续，然后直接编入你的警察队伍，这样你也可以利用他们，来管理其他的新警察。”
说到这里，方丹停顿了一下。
他的手指点着阿尔邦的胸口。
似乎在告诉着他什么。
很快，方丹就给出了答案。
“最重要的是，你可以贯彻自己的意志，去施行正义......不受罗莎琳和庞萨丁的监管。”
这番话让阿尔邦心动了。
他看重的并非权力。
而是后半句话。
施行正义，这样一个理由，对于小镇做题家出身的阿尔邦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我应该怎么做？”
扛不住诱惑的阿尔邦，打开了第一个口子。
而方丹也笑了。
欲望有如洪水猛兽。
一旦破开第一个口子，那么距离全线溃烂，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