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运不急不躁，慢腾腾地解释：“真的，师父，弟子何必要骗您呢？”

　　“弟子刚刚不过是生了些感悟，内气完全充盈了丹田。”

　　程运这句话轻飘飘的，就说出来了，要是让他人听见了，真要气愤地捶胸顿足。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按师父所说，我这应该是后天圆满，但弟子现在还并未练皮完成，弟子都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境界？”

　　周悔面红耳赤，“胡扯！”

　　“你这纯是胡扯！”

　　“你搁这蒙骗你师父呢？”

　　程运一脸认真，万般郑重地说道：“真的呀，我嘞个师父！弟子骗你作甚？”

　　周悔头都大了，但瞧见程运这煞有其事的样子，也有些相信了。

　　“没道理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练皮没有完成，内气竟然能够充盈丹田？江湖中，从没听过有这种事。”

　　周悔回忆刚刚之事，又感觉到十分不对劲：

　　不是？我刚刚暗中出手已经用上了真气，这小子都没有反应。

　　他怎么可能是还没有后天呢？内气和真气是天差地别，不管怎么说，后天始终还是后天，体内有的只能是内气啊。

　　周悔抓耳挠腮，脸上愈发燥热，“那你体内还是内气？”

　　程运理所当然说道：“对啊，师父，我还没有突破先天，肯定是内气啊。”

　　周悔更加不敢置信，“不…不是，那我刚刚出手…出手给你按摩，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咋又扯上按摩了？

　　程运搞不清师父这跳脱的问题，继续如实回答：“就是有些热热的，感觉挺舒服的。”

　　周悔沉默了，心中是惊涛骇浪，世界观和武道观再一次被程运狠狠地拍碎。

　　哈哈，老夫又在做梦，这梦里的事可太荒谬了。

　　我一个先天武者对他一个后天武者暗中出手，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地平安接受下来了，这意思是，我这徒儿已经可以匹敌先天了？除了内气不能离体，他与先天武者已经能过招了？

　　这梦太假了，老夫不做了，给我醒来！

　　周悔两指往大腿上使劲地掐去。

　　“嘶！”周悔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

　　这他娘竟然是现实？

　　这样看来，我这徒弟岂不是比之前还要逆天？后天就能堪比先天了？武神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师父？”程运疑惑地出声。

　　虽然老夫宗师无望，但光看我这爱徒，我成为宗师之师这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了。

　　周悔突然开始傻笑，笑容异常的纯真，笑了一会后，脸色又一变，有些低落。

　　唉，宗师之师啊，可惜老夫已经……

　　镇岳法毕竟是周悔所创，稍微运转，剧烈激荡的心情开始恢复，之后是久久的平静。

　　周悔看向程运的眼神有些莫名。

　　“徒弟。”

　　“师父。”

　　“没事，你很好。”

　　周悔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开始勉励道：

　　“徒弟，为师实话实说，你这天赋，确实已经超过我了，假以时日，你必然能够成就宗师，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宗师之上还有武道之路，那你将来一定能够开辟新的道路。”

　　程运听到师父的夸奖，提升后的心境再没有任何起伏，仿佛不是夸他一般。

　　周悔仰起头，看向天空。

　　明媚阳光下，那多是皱纹的面庞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周悔长长叹了口气。

　　“唉。”

　　“徒弟，为师的那招绝学，虎啸山林，你也学会了。”

　　程运点点头，“弟子，无意间发现的，还未跟师父说起。”

　　周悔背过太阳光，面容藏在阴影中。

　　“为师会的…都已经教给你了，你也都学会了。”

　　周悔轻笑两声，笑容中是程运未曾发现的苦涩。

　　“你出师了。”

　　程运沉默几息，坚定开口，“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师父，我敬仰您。”

　　周悔一脸慈爱，双手一同拍了拍程运的肩膀，整个人轻松无比，好似卸下了身上的重任。

　　“不必多说，为师懂你心意，为师都懂。以后虎啸武馆的衣钵便传给你了……”

　　“不对，师父说错话了，你乃不世之才，你的未来是外面广阔的天地，不应该被束缚在这一隅之地，虎啸武馆还是由你师兄师姐继承吧。”

　　说着说着，周悔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为师也放心了。之前你曾问过为师，想知道当年的程家到底是被谁所灭是吧？”

　　就像现在的程运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快要比上先天，此时的周悔亦不知程运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

　　周悔之所以有意隐瞒，特意不告诉程运当年的真相，其实也是用心良苦，想以此作为激励，让程运努力练武。

　　却不想，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程运就到了这种境界。

　　世间之事，总有些离奇。

　　程运眉眼微垂，说道：“师父，我都已知晓，当年之事是其它三家所为，现在，张、李二家也如当年程家一般，被人灭门，只余王家一家，但徒儿心中仍有一事不解。”

　　周悔脸上褶子皱起，疑惑中夹杂着些许愧疚，“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不知。王家那谁来着和顺德兄乃是好友，还被顺德兄救过性命，也不知他为何会做出这事。当年之事确实有些蹊跷，程家的供奉记得也有后天后期的实力，怎么会……也怪我一直闭关，不然顺德兄也不至于……这次空闲了，为师本来是想查明当年真相再出手，没曾想遇上了你。”

　　程运轻声说道：“嗯，弟子都知道了，这事，还是弟子自己来吧。”

　　王家，便是他下一步的目标。

　　周悔似看出程运的想法，冷冷出声道：“好，师父便再多说一句，斩草要除根，莫要心软。”

　　不等程运回答，周悔又说道：“你便回去吧，为师还有事。”

　　程运应下，转身向武馆走去。

　　周悔看着程运的背影，却想到了刚刚那马夫：畜生东西，这事，我还是再去看……

　　周悔脚步一点，朝着个方向奔去。

　　程运走到了武馆门口，一直在思考着：

　　王迷？我抽到了她的情报……有办法了，今晚再去找次王轩。

　　他看向眼前，除了王迷的情报签外，是密密麻麻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