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字法现
四月,春寒料峭。
天气时冷时热,厚实的墙壁将少有暖意隔绝在外,加上屋里不见光,大概四月到六月这段期间,房间里要比室外冷得多。
经常会出现出门减衣回家添衣的稀奇情况。
可即使这样,也少有人四月在屋里烧炉子。
一是为了节俭,二是真的没有必要。
宋无阳的寝室正是背阳面,楼层不高,只有几缕光透进屋内。
可此时此刻,他盘坐在床榻上,身着薄衫,额间竟有汗水滚落。
其面前摆有一红案,案上一镇纸,纸如泉眼,气如涌水,屋内云雾缭绕,碰壁形成露水,淌下来在地面积成水洼。
青皮葫芦则置于纸旁,晃来晃去,形似一不倒翁。
“徒儿,快停下,热死为师了。”
陈修广把鱼头伸出葫嘴,不断吐出气泡,偶尔还带有热烟。
滔滔不绝的热气从镇纸上冒出,导致屋里又闷又热。
这倒唤起了陈修广沉睡的记忆。
桑拿房!
“抱歉师父,徒儿才领悟这‘蒸’字,有些小激动。”
宋无阳闻言掐指叩在镇纸之上,眼眸中闪过一缕金辉。
不出一会儿,室内温度骤降,白花花的热气遇冷后化作湿气降临。
一时,一股凉爽感袭来。
而镇纸则是失去了异象,观之纸面,其上字迹遒劲工整,赫然写着一个“蒸”字。
坐山诀为积炁手段,排除掉自身领悟的神通,陈修广手头上没有任何法术能供宋无阳学习
可天赋往往就是这么重要,金瞳少年注定天生不凡,起初只是为了改善一下忽冷忽热的居住环境,在夜晚的梦境中,宋无阳无休止地尝试,没想到经过几番摸索,竟真让他玩出了名堂。
感悟字中奥秘,并将字中蕴含的文炁具现化,使得字意显现。
“风”字便可呼风,“斩”字便可斩人于无形。
到目前为止,他已掌握一“蒸”字,一“冻”字。
虽说拐了个弯,走的旁门小道,但这何尝不也是一种行炁手段呢。
宋无阳整理好着装,拿起笤帚将地面的积水扫净,并开窗通风,确保不留湿气。
毕竟斋舍中保存的书卷、纸墨偏多,湿气重了,长毛发霉还算好的,要是浸染了墨色,导致看不清书中内容,那就倒霉了。
“走了,师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青皮葫芦挂腰间,脚下踏着轻快的步伐,随即离开了书院寝房……
正午,长治书院内。
飞檐翘角凌空欲飞,灰瓦白墙错落有致,与周围绿树翠竹相映成趣,木雕、砖雕、石雕工艺精美,门窗上的花纹细腻精巧,曲径通幽的回廊串联起斋舍庭院。
宋无阳移步换景间,清幽的氛围扑面而来,数不尽的学子在此伏案苦读、谈经论道。
不时,耳畔间传来议论。
“快瞧,那就是今年的案首。”
“他?那不是宋兄弟吗。”
“你认识他?”
“那当然,他上次和张家公子比字你难道没看?就之前咱们出去联袂那天,老邪乎了。”
“对对,我记起来了……欸,不过今年童试怎么没见张霁晨上榜,他不是由山长亲待吗,不应该啊……”
“那张霁晨从联袂后第二天便不见踪影了,到现在都没个音讯,谁知道他在干嘛。”
“哈哈哈,看来我们宋兄给他造成的创伤不小啊。”
………
自从修行后,不光是气力有所增长,就连耳力、目力也都有明显提高。
比如现在距离人群差不多近二十米远,可二人间的窃窃私语,宋无阳听得一清二楚。
“失踪……”
四月已至下旬,上次与张霁晨相见是一季之前。
如今的宋无阳已是院试案首,正式的书院生员,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秀才。
十六岁的秀才,可谓是绝世奇才,一向在书院中默默无闻的他,一时也成了风云人物。
而除去让他扬名的院试,大部分人对宋无阳的印象,还停留在年关前那场匪夷所思的比字上。
有人说二人是逢场作戏,故意引起喧闹,可随着张霁晨的失踪,这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师父,你怎么看?”
宋无阳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趁着眼下无人,与陈修广交流起来。
不光是一众同窗,由于张霁晨的老师是李山长,书院也非常重视这件事。
院试不是每年都有,错过就得等一年,甚至是两年,仕途竞争如此激烈,用脚想也知道,张霁晨不可能弃试。
于是,山长带着一众人,齐上张府,愿能得到个答复。
张府却是选择闭门不见。
山长等人见状,虽有可惜,但好得是个好消息。
毕竟连张父都不急,便代表张霁晨一定还在府上,或者说他知道自家孩子的下落。
不然,以张云生的性子,早就将长治书院围个水泄不通,讨要说法了。
所以与其说是失踪,张霁晨更像是遇到了何事从而失联。
面对张霁晨一事,宋无阳也很头疼。
毕竟世人见他的最后一面,正是与自己起了口头争执。
那夜他用抽调文炁的手段胜过张霁晨,现在一想,后悔不已,在旁人看来因为太过玄乎,已经有声音说是宋无阳用妖法害了张霁晨。
也就是山长等人不信这般神鬼玄学之事,所以并未拿他去问责。
可他心中依旧坐立难安。
“师父?”
见久久不得答复,宋无阳追问道。
“为师在。”
陈修广顿了一下,语气严肃。
若是不出事还好,陈修广会将那日闻到的狐骚一事视作不曾发生,可有人出事了,那就得另外相待了。
‘连一院山长都拒之门外,想进到张府里肯定是不可能了。’
陈修广沉思片响,想要知晓张霁晨下落,从其居所张府开始调查肯定是最稳妥的,可想要不打草惊蛇地潜进去,有些不切实际。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去问郭城隍,不过天天听其念叨什么天朝神官啊,句句不离大人、先生的,在郭城隍眼中,自己的形象貌似要厉害得多。
保险起见,他觉得还是少出面,减少暴露出破绽的风险为妙。
‘还是求不不得人啊。’
陈修广只觉无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对了,那人说不准知道些什么。’
说到骚气与张府,他忽地想到一人和这两者都有密切关系。
于是,他对宋无阳说道:
“徒儿,去打听打听一个叫胡老汉的人,问问他家住在何地。”
“是,师父。”
二人一番交流后,便果断离开,可谁知,出了书院后,于闹市之中,一条张榜,改变了二人接下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