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磐安之迷【求追读】
“别、别杀我儿!”
忽然,他眼前跳出一干瘦人影。
见状,陈修广赶忙回身,收住打出去一半的手臂。
自始至终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老妇此刻一反既往,正趴在阴兵烧焦的身体上痛哭流涕,手上还握着阴兵甲胄下那红色内衫的残破布料。
“这是我的儿啊!你们别欺负他,他只是想回家,他只是想回家而已!”
“儿啊,你的头呢,你的头上哪去了?”
老妇哭成泪人,瘦弱的身子卧倒在冰凉的地上,不断摸索着阴兵断脖处,即使手指被散发出的阴气冻僵,她也丝毫没有退意。
陈修广则愣在原地,目光复杂,不明所以。
“看来这阴兵是从磐安寻过来的。”
须臾,听身后传来声音。
他回过头,是安顿好一众昏倒镖师的于渊,一瘸一拐走过来。
靠符纸媒介用出的疗愈字诀多有流失,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于渊依旧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
“在下画皮门第七代传人,于渊。”他鞠躬尽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杨青玄。”
陈修广淡道。
画皮门……听起来像是旁门左道一类。
“不知你口中所说的磐安?”
稍加思索,他回问道。
“是在下的家乡。”
于是,于渊将磐安县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面前这位前辈。
“磐安守营有个传统,那便是护甲内一律穿着红色内衫,降低士兵们对鲜血的恐惧。”
“由此看,这位壮士便是死于我家乡兵灾的守军了。”
于渊再度回首痛苦过往,难免触忆动情,此时已是眼眶湿润。
而陈修广却是别样心情。
‘血诏门……又是血诏门。’
他心中暗忖,出城短短一夜,两次听其名号,多少有些夸张了。
并且,说不准还与日后的法会有关。
“头疼啊。”
本想着去法会走一趟,再更加深入地了解些道法之妙,现在倒是拿不定主意了。
他看向玄窍之中,成形的白蝉栖在透壁之上,振翅休沐,晶莹剔透的双翼之间,随着呼吸起伏,隐隐有了破壳之趋。
‘若是五蜕后,倒有底牌够我挥霍了。’
终蜕死方能后立即重生,别的不说,陈修广做鱼已经做够了。
若不是碍于他那好徒儿,他恨不得五蜕之后立刻自杀转生。
“杨前辈,那阴兵该如何处置?”
老妇哭得嗓子沙哑,阴兵周身不断有阴气聚拢而上,体表的焦黑肉眼可见地褪去。
怕是待会则会复原,届时又是无穷的杀戮。
“交给我吧。”
他手心洒出金光,一法阵于残破的地面上顷刻形成。
神韵可斩业障,亦可净化业障、点化超脱灵魂。
这还是袁申那奸贼教他的……
“你们要干什么!不准伤我儿,谁都不准伤害他!”
不明事理的老妇发了疯似的上前阻拦,砰一声,于渊见其情绪上头,出于方便前辈施法,很赶眼色地点了一下他的穴位,弄晕了她。
“谢了。”
几息过后。
阴兵身躯上的色调逐渐向着明亮转变,陈修广缓了口气,眉头紧锁,并未露出喜悦的神情。
那是因为,阴兵的头颅根本没有恢复。
不等他开口,于渊有所察觉,解释道:
“磐安沦陷后,便少有人去了,早就听说守营军们被砍去了头颅,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于渊不知道的是,经神韵净化后,无论是何残肢断臂,皆会修复,就像石砬子山的无目童子,点化之后,被剜去的双目照样会恢复原状一样。
况且,净化过后,魂体应当立即入轮回,消散于天地才对。
现在却是毫无动静。
难道是因为神力不够,净化不彻底?
也不太像。
‘此事肯定另有隐情。’
心生怀疑之时,客栈外又传出一阵马叫。
“马叫?”
“等一下!”
若不是这马声提醒,他还真忘了这一茬。
“前辈?”
怔在原地纹丝不动,陈修广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刚刚于客栈另一间大堂时,明明听到是万马奔腾过山,为何此刻面前只有一位阴兵。
此地又名为兵冢,埋尸一人何谈“兵”一字,立一个个人墓碑不就好了。
只有一种情况。
“不好,无阳还在外面!”
意识到情况不对,陈修广即刻向外冲去。
“前辈!等等我!”
同一时间,兵冢外。
宋无阳屏住呼吸,面对眼前数十名无头铁骑,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适才,他在马车中休憩,感到温度忽然降低,给他冻了个激灵,随后便听马踏山河,大地在颤动。
寻思去拿块毛毯,可出了马车,看见的就是这群阴兵持枪坐马,放眼望去,全是无头之人,其架势,他看了都抖三抖。
“无阳!”
“师父?!”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耳畔,注视着坟包那头,土堆逐步扭曲,好似打开空间之门,一人影晃晃悠悠从中走了出来。
是陈修广,以及跟在后方追赶的于渊。
那被净化后的阴兵也在行列之中。
“你没事吧?”
做师父的来迟一步,自是心有惭愧。
“无碍,他们并未做什么,只是一直在看着我,感觉有些怪怪的。”
身后,于渊瞧一书院书生对着前辈师父长师父短的叫,惊讶的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这位高人是从何而来。
‘原来书院中还有此种人……深藏不露啊,后面路上一定要与其结个善缘。’
咔!咔!
二人刚出坟包,无头士兵们气势陡然升高,怨气冲天,按时辰看,此刻天已蒙蒙亮才对,却是被鬼物身上特有的阴炁搅得昏天黑地。
士兵们摆弄长枪,以缠绕黑气的银亮枪头对准三人,做出对敌姿势。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怎么没动静了?”
众人还在疑惑,却瞧那经过净化过后的阴兵残魂紧贴在他们身后。
无头铁骑军观褪去怨恨的战友,似乎只是打了个照面,便知晓了一切。
踏——踏——
天边升起一抹鱼肚白,太阳东起,赶在日出之际,军队如海潮般退去,消失在宽阔的阳关大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