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从代辽开始到天可汗

第43章 病重

  童贯踉跄着后退,帅印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滚出一道血痕。他忽然想起去年在艮岳,赵佶指着地图上的燕云十六州说:“收复此地,朕要为你建生祠。“

  可现在,他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以宰相之尊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他童贯以太监的身份位列三公,在大宋王朝之前历朝历代都是没有先例的。

  童贯也因此成为了之后无数宦官膜拜追捧的偶像级人物。

  大宋百姓可都是称蔡京为“老爷爷宰相”(公相),称童贯为“老奶奶宰相”(媪相)。

  到哪里不是捧着?即便是官家也不曾恶语相向,他现在只想尽快立刻这个地方。

  “刘延庆......“童贯带着颤音道:“撤军,按陛下旨意回京......“

  寅时,雄州东门大开。

  宋军的火把如流萤般向汴梁方向移动,留下满地丢弃的甲胄和辎重。

  刘延庆立马城头,望着童贯率众如黑色潮水般离开,只留下空荡的雄州城。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帅印,忽然发现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此番精锐尽失,陛下必然震怒,童贯或许无事,但是,种老将军或许会成为替罪羊。

  然而,陛下收复幽燕的决心已下,定然还会再次纠集大军北伐。

  据时,谁为帅?

  种师道的马车在黎明前的官道上颠簸。

  车窗外,残月如钩,照着道旁累累白骨。他掀开帘子,看见远处的拒马河泛着血色的波光。

  “停车。“种师道突然开口。

  车夫勒住缰绳,种师道下车走向河边。

  晨雾中,一具具宋军的尸体顺流而下,他们的右手小指都被斩断——这是契丹人“断指为誓“的标志。

  种师道蹲下身,从一具尸体的怀中掏出半卷《孙子兵法》,泛黄的纸页上,“攻其无备“四字被人用契丹文改成了“守其无备“。

  “老将军,该启程了。“车夫低声提醒。

  种师道将兵书投入河中,看着它在浪花中沉浮。

  “陛下可知......“种师道轻声道:“幽州的汉人,可曾记得中原王朝?“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童贯的车队离开宋辽边界,他掀开马车帘子,看见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宋辽界碑“四个大字。

  碑身新添的刻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仿佛在说:“宣和四年,童贯兵败雄州。“

  童贯猛地放下帘子,浑身发抖。

  他忽然想起萧仲恭离开时说的话:“童太师,我契丹人的弯刀,终究会在汴梁城头刻下新的界碑。“

  车窗外,北风呼啸,仿佛在为这个即将破碎的王朝奏响挽歌。

  大辽,保大二年。

  六月,酷夏。

  本就炎热的天气,加上多日未下雨,导致在许多植物在酷夏的灼烤下无精打采。

  自从大辽西京被金兵攻破后,天祚帝惶惶不可终日,逃到讹莎烈。

  而耶律淳于燕京登基的消息自然也被他知道。

  天无二日,地无二主!

  天祚帝愤怒了,耶律淳僭越称帝,封自己为湘阴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大辽怎么能有两个皇帝呢?

  西夏李乾顺那小子频频上奏,让朕封他为皇帝,并邀请他前往西夏避乱,没想到自家后院起火了,这怎么能忍?

  丙子日,天祚帝任命马哥为知北院枢密使事,兼任都统。并同时向天德、云内、朔、武、应、蔚等州发布檄文,会合各蕃部的五万精兵,约定在八月攻入燕京;

  同时派人前往燕京索要衣裘、茗药。

  北辽,建福元年。

  燕京。

  嘉宁殿。

  燕京湿热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入夏以来,耶律淳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更是卧病在床。

  他躺在床榻之上,旬日以来几乎靠着汤药吊着,脑海中如走马观花一般回荡着自己这一生,作为兴宗耶律宗真之孙,当今陛下天祚帝堂叔,生于辽国后宫,天潢贵胄,他根本无意染指皇位。

  天庆四年(1114年)女真反叛,天祚帝亲征惨败后,出现“废帝谋立”事件,他主动告密化解,被加封秦晋国王。

  后留守南京道,在百官一致劝进下半推半就上位,梦想做出一番功绩,也好含笑九泉,再不济守住祖宗基业,也不枉‘僭越称帝’。

  然而,天不假年,人不遂愿!

  ‘联宋抗金’策略泡汤。

  从遣使宋国求和,再到免除岁币,就差向宋国上表称臣了。

  奈何,他们低估了宋国赵佶的‘雄心壮志’,当听到宋国尽起精兵15万北上,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下了。

  虽然已经收到前线消息,以区区残兵败将,打败了宋国十几万精锐,但是他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天祚帝已经发布檄文,会合各蕃部的五万精兵,约定在八月攻入燕京;

  “咳咳咳.......”

  耶律淳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让他胸膛起伏不定。

  他心里的害怕根本无处诉说,耶律淳感觉全世界都是敌人,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已经不堪重负。

  金国、宋国、天祚帝,纷纷发兵想要夺取燕地。

  “陛下!”

  此时,殿内传来一声惊呼。

  来人正是普贤女。

  她身着淡紫色的薄罗宫装,裹出身躯傲人曲线,头挽朝天髻,身姿妙曼,带动淡蓝色发带,身上散发出一股薰衣草的馨香,给人一种烟视媚行之感。

  自从耶律淳病重后,萧普贤女已经是燕京实际负责人。

  在处理完政务后,她便让萧干、耶律大石率兵回京,既然宋国精兵不过是白给,继续防守金兵才是上策。

  而耶律淳这个名义上的皇帝,身体是一天不如天,她刚刚踏入嘉宁殿,便感到不妙。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为何不让陛下吃药?”萧普贤女见到桌上汤药未动,当即呵斥殿内内侍。

  话落,殿内宦者、宫女纷纷跪倒一片。

  “普贤女,不必怪下人,朕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耶律淳低声道。

  萧普贤女疾步上前宽慰道:“陛下不必心忧,宋国种师道、杨可世、辛兴宗这些所谓名将,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十几万大军北上图谋我幽燕,一败涂地,如今成了笑料。”

  “宋国占据膏腴之地,号称兵卒百万,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哎,话虽如此,宋人最是在乎脸面,如今十几万精锐大败,宋国与我大辽更无联合可能,金兵已经攻破西京,威势谁可抵挡?我大辽何去何从?”

  “天祚陛下已经发布檄文......咳咳咳......据时,我有何颜面......”耶律淳声音低沉不可闻。

  萧普贤女无声叹息。

  这些她岂能不知?

  蓦然片刻,耶律淳沉声道:“立刻召集南、北面大臣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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