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戏份拍完了，还有大量的零散镜头，剧组会一直呆在春季，如果有必要会呆到入夏。

　　陆成渝却要离开了，电视剧也在同期拍摄，他总要去看看。

　　临走前他找到朱霖，她练过舞蹈，身体素质极好，休整一段时间就恢复了，问道：“你要走了？”

　　编剧通常不需要跟组，也有特殊情况，比如87版《红楼梦》，编剧需要在拍摄期间协助导演调整叙事节奏，还有一些故事片会存在临时改动拍摄的情况。

　　倒是这时候的欧美影视剧，编剧跟组是常态。

　　所以陆成渝在剧组比较自由，他点点头：“那边想改动剧本，催了好几次。”

　　朱霖连忙问：“改动大吗？”此种情况很可能会引发导演和编剧的冲突。

　　陆成渝点点头：“主要是关于小说后记部分，那边的王导演还是想保留这些情节。”

　　《今夜有暴风雪》后记主要讲述返城时涉及知青配偶与子女的两个悲情故事，虽然深刻，但和小说主线关系不大，无论是电影剧本还是电视剧本，陆成渝都没有保留。

　　电影这边没有意见，电视剧那边却想保留，体现了两位王导演不同的拍摄思路。

　　朱霖挺遗憾的：“明天就要过新年了。”

　　明天是元旦，转眼就到了1981年。

　　陆成渝笑道：“没办法，那边催的实在太急。”

　　他说：“我会从电视剧剧组直接返回北京，电影《四等小站》已经上映，单位想让我回去一趟，另外，全国优秀少年儿童读物奖也会在1月份颁奖。”

　　朱霖眼中无限柔情，他就是这么优秀。

　　她点点头：“剧组也会在春节前回去一趟，我们到时候再见。”电影剧组人员不少，在冰天雪地的北大荒苦战两个月，确实该放大家回去过年。

　　“好。”陆成渝点点头，“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接下来的戏份我放心。”

　　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牵在了一起，已经没必要避人，剧组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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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剧的拍摄地在嫩江平原，同在北大荒，但和挠力河不是一个水系，相距五六百公里，相当于从完达山山脉经过小兴山岭，进入大兴安岭。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陆成渝还是折腾了一天一夜，元旦当天就在路上渡过的，2号才到达拍摄地。

　　剧组同样在一个农场拍摄，接到陆成渝半路打来的电话，专门派了车子来接。

　　1981年1月2日，大晴天，冬日下的沃野一片雪白夺目。

　　王扶林导演亲自带着剧组在场部迎接，陆成渝和剧组是第一次见面，却意外的遇到一位熟人。

　　他大吃一惊：“宫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雪戴着毛茸茸的长耳帽，脸蛋红通通的，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出演裴晓芸。”

　　电影和电视剧同时开拍的情况本来就少，还分别由朱霖、宫雪出演裴晓芸，你们是想争芳斗艳吗？

　　严格来说，裴晓芸是上海知青，外表娇弱，宫雪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长相都更适合扮演。

　　陆成渝有些担心，《红楼梦》的电影和电视剧接近同期上映，《家春秋》的电影和电视剧相隔两年，结果都是电视剧压过电影，这次不会也这样吧！

　　转念一想也不会，这两部都是五六年以后的事了，正是电视剧爆发期，看电视成了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此时的电视还是小众娱乐，和电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甚至没人会相提并论。

　　两个文学剧本都是陆成渝写的，有不少差异，电影更加宏大悲壮，具有时代感，适合在放映厅播放；电视剧更为细腻动情，适合家庭观看，两者的路线不同。

　　陆成渝跟了电影剧组这么久，有信心这是一部极具突破性的电影，引发轰动已成必然。

　　想到这里他也没那么担心了，就算宫雪更适合这个角色，朱霖同志也不差，演技突破很大，她的五官气质更适合宏大叙事的拍摄手法。

　　王扶林导演见陆成渝久久不说话，解释道：“宫雪同志表现很好，肯吃苦，表演的也细腻，为电视剧增色不少。”

　　陆成渝见宫雪已经露出不忿的表情，连忙说：“宫雪同志肯定是好演员，我们以前一起拍过电影，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王导演说：“为了选角我不知找了多少家话剧团、艺术团，没有演员看得上啊。一次偶然机会联系上总政话剧团，没想到宫雪同志主动请缨，让我既意外又感动。”

　　宫雪已经在电影界颇有名气，两部电影主演伴身，确实不太可能看上电视剧。

　　陆成渝也感动了，连忙伸出同志般的热情双手：“感谢宫雪同志对剧组的大力支持，我事先确实不知道。”

　　宫雪大大方方的握了握手，说：“编剧同志，你对咱们剧组关心不够啊，这时候才来。”

　　虽然没有规定编剧要跟组，陆成渝还是积极表态：“我向同志们诚恳道歉，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跟组了！”

　　剧组一片愕然，热烈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陆成渝感觉奇怪：“怎么了？”

　　王导演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这个，出了些状况，拍摄差不多结束了。”

　　“不会吧，我们还没讨论要不要拍后记。”

　　王导演更尴尬了：“这个，我们进屋讨论。”

　　他让众人先回去，把陆成渝引到自己宿舍，关着门私聊。

　　确实出了状况，央视现在的节目很少，王扶林拍出一部分后，台里专门派人取回素材，组织内部观看后感觉良好，很新颖很有开创性，就决定在春节期间播出。

　　陆成渝道：“你在电话里没有和我说啊。”

　　王导演表示抱歉：“台里这几天才正式确定下来的。”

　　“但你们拍的也太快了吧。”电影剧组启程的时候，这边还在选角呢。

　　王导演说：“电视剧没有电影要求精细，更多是室内戏，就算室外，布影和参演人数也远比不上电影。”

　　陆成渝点点头，这个倒是真的，两者不是一个量级，光从经费就看得出来，一个接近50万，一个才10万，剧组人员也少一半。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么赶合适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出发前，台里隐隐就有这样的意向，我一直在控制节奏，质量肯定是要保障的。”王扶林导演严肃道，“就算没有这个事，10万经费也不够咱们在外头呆太久。”

　　陆成渝无话可说了，印象中《敌营十八年》一共9集，也只拍了两个来月，《今夜有暴风雪》只有6集，少了三分之一。

　　还有一个不同，《敌营十八年》是谍战片，对道具服装要求高，才会导致经费如此紧张。

　　《今夜有暴风雪》简单很多，大部分场景、服装、建筑在拍摄地就能取材，农场也给了大量支援，有王扶林导演把关，质量不会差。

　　陆成渝最后问：“后记部分呢？”

　　王导演抱歉道：“我担心你赶不过来，这两天先拍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拿掉。”

　　陆在渝无语，合着自己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