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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留下来看门的人

纸门之后 作家WTncnK 2705 2025-05-19 15:22

  门已经开了,纸张燃烧的气味在屋里弥漫,像某种古老仪式的祭品。

  那个无面女孩站在门槛内,手里捏着刚贴上去的人脸纸,眼睛透着微妙的期待。她说我要“送走一个人”,才能关闭这扇被红纸封印的门。

  我不知道她是鬼还是神,但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而此刻,坐在我身后的“周婧”,半张脸已经烧毁,露出纸糊结构和黑墨涂鸦的眼睛,她还在挣扎着想靠近我。

  “你不能信她,”她的声音低哑,“我是来救你的。她才是……真正的锁。”

  “锁?”

  “这扇门本不该再开,一旦你把她从纸中‘解封’,她就自由了,但代价是——你要留下来。”

  我迟疑了。是我撕破了日记,是我点燃了纸门,我的选择让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相继现身。

  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无脸的“童灵”才是真正的“镇门者”,一旦她得自由,这栋四合院会变成什么样,我无法想象。

  “张启明。”红纸门内,那童灵轻声唤我,“你想活下去吗?”

  我没有说话。

  她手指一点,红门内浮现出一副画面:我搬离了四合院,住进了新公寓,白天写稿、晚上和朋友聚餐,生活平静、安宁。

  “你想要这一切,就把她送走。”童灵说,“她是假象,只要你不再认她,她就会消失。”

  “我不是假象!”“周婧”大喊,抓着我袖子,“我用了你表妹的记忆,我陪了你三天,我吃了你煮的面,睡了你沙发上的枕头!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不再是纸,我有温度,有——”

  她忽然停住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纸张已经开始一点点卷起,像暴露在太阳下的老照片。

  “你不信我了。”她喃喃。

  我忽然明白:“只要我不再相信你是人,你就会……”

  她点点头:“我就会被剥离……回到她身上。”

  她指的是童灵。

  而我脑中一瞬间掠过那首童谣的尾句:

  “一人出门,一人看门,一人陪着唱歌魂。”

  我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真一假,一灵一纸。

  “为什么非得有人留下来看门?”

  童灵望着我,声音平静:“你拆了她的脸,撕了日记,烧了封纸……门已经开了。你要给我一个‘等价的守’。”

  “如果我不选呢?”

  童灵微微一笑:“那你留下。”

  这时,“周婧”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来吧。”

  “什么?”

  “我是假的,是纸,是替身。说到底我本就不该有自由。我陪你几天,够了。比起变成灰烬,我宁愿留在门后,成为‘看门人’。”

  她的眼角滑下一滴墨水,那是她的泪。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那已经不再冰冷——纸也会有温度了吗?

  童灵伸手指向她,一道红光闪过,她缓缓被拉入门内,脚步一步步回头,却没有怨恨。

  “替我多活一点。”她说,“别忘了我。”

  门缓缓合上,红纸自动封好,一道锁缝慢慢消失。

  我瘫坐在地,手里还攥着那张“换一下”的字条,字迹已然模糊。

  整间屋子安静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三天后,我搬离了四合院。

  有人问我为何离开,我只说房子风水不好。可我知道,在那扇重新糊起红纸的门后,有一个纸糊的“周婧”站着,她替我挡下了原本属于我的命运。

  夜晚,我仍会做梦,梦里她穿着那身第一次见面的白裙,站在门边对我笑。

  “张启明,你该写下我。”

  于是我写了这篇日记,不为警告,只为记住。

  有时候,门后不一定是鬼。

  可能是一个,想变成人的纸人。

  门缓缓合上,红纸自动封好,一道锁缝慢慢消失。那“哗啦”一声红纸贴紧的动静,如同庙里敲响的暮鼓,将我整个人从心底击空。

  我瘫坐在地,背靠着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前残留着纸屑,一小段未燃尽的红纸落在我膝边,边缘蜷曲,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气息。我伸手轻轻捡起,纸上墨迹未干,是她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是人,但我想陪你。”

  我把纸小心地折好,藏进了钱包的夹层里,不是因为留恋,而是因为愧疚。

  我记得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笨拙地学着人类的语气问我:“你屋里有泡面吗?”那时我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觉得她有些“古怪”。现在想来,她是学着人类的样子——渴望像人一样生活,而我却是那个引她走向毁灭的人。

  屋子里的空气安静得诡异。老槐树的影子映在窗上,像一张永远关不上的手掌,仿佛在窗外等待、敲打。可我明白,那些影子只是树叶。真正的东西,早已不在这世上。

  凌晨四点,天未亮,四合院的其他房间却陆续响起动静。墙缝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低响,好像是老鼠,但节奏太整齐,像是在“啃纸”。

  我转头看了看那扇红纸门。

  纸已经重新封好,但下角的那点破口依旧在,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静静看着我。

  我用透明胶试图把破口补上,可怎么贴都贴不牢,每贴一张,第二天就自动翘起,像有什么东西在拒绝我“彻底封闭”。

  我知道,那道门虽然关了,但里面的东西没有离开。

  或者说——她在等一个机会回来。

  **

  离开那间四合院之前,我做了一件事:我把那本《民俗禁书》重新合上,用红绳一圈圈地捆住,然后用黑布包裹,装进行李箱最底层。

  它不能再被打开。因为一旦有人继续读下去——那首童谣,那场梦,那个无脸女孩——就还会回来。

  我没告诉中介或任何人关于那扇门的事情,只说屋子漏水、冬天冷、不适合住人。中介电话那头倒是松了口气,甚至没挽留我就退租了,好像他也知道那屋子的问题根本不是“水电煤”。

  “你是住最久的一个。”他下意识地说,“之前那些……都撑不过第三晚。”

  我没追问他“之前那些人”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已经明白,那些人不是搬走了,而是——被留下来看门。

  **

  现在回想起来,我仍觉得荒谬。一扇门,一张纸,一个女孩——就能左右人的命运?

  可人心就是这么软。

  她不曾害我,甚至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留下,成了那道门的新守卫。

  也许,她比我更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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