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嘴里的包子突然变得滚烫，慌忙灌了口豆浆，耳朵根子泛红：“这就去，这就去！”话音未落，门已经撞出“砰“的一声。

　　晨雾裹着少年仓促的脚步，消散在楼道转角。

　　踏出桐子楼斑驳的铁门，胡军倚着爬满青藤的墙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后按下通话键。

　　蝉鸣撕扯着暑气，第三声铃响刚落，听筒里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小军，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倩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背景音里隐约混着吵闹声。

　　胡军故意放缓语调。

　　“嗯，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他盯着地砖缝隙里倔强生长的野草。

　　“你现在在哪里？”

　　“干嘛？有事吗！”

　　听筒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她正急着翻找什么东西。

　　“没事就不能找你？”

　　胡军弯腰揪起片枯叶，在指间揉碎。

　　“我记得你说过百货大楼那边一家糕点店的糕点不错，想不想去尝尝？”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传来轻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前阵子忙得人影都见不着，现在倒有空请我喝奶茶了？”

　　“赔罪行不行？”

　　胡军站直身子。

　　“就当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勉强接受吧。”

　　王倩哼了声，背景音突然变得清晰。

　　“我在百货楼二楼女装区，十分钟后糕点店门口见，迟到要罚双倍！”

　　“遵命！”

　　胡军挂掉电话，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胡军几乎是小跑着往百货大楼赶，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却丝毫不影响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穿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玻璃橱窗映出他略显狼狈却又神采奕奕的模样，街边店铺的音乐声、小贩的吆喝声，都成了这场奔赴的背景音。

　　刚到奶茶店门口，就看见王倩倚着立柱等他，浅粉色连衣裙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手里还捏着枚银色硬币，在阳光下转得闪闪发亮。

　　见他气喘吁吁跑来，王倩挑眉晃了晃硬币的说道：“说吧，怎么罚？”

　　“先请你喝三杯珍珠奶茶赔罪？”

　　胡军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硬币，却被王倩灵活躲开。

　　“耍赖！明明说好迟到才罚双倍。”

　　她笑着往店内走，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不过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一杯就够了。”

　　店里飘着浓郁的珍珠奶茶，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王倩用吸管戳破杯顶的珍珠奶茶，突然抬头问道：“这次真忙完了？不会喝到一半又被电话叫走吧？”

　　胡军将纸巾盒推到她手边说道：“真忙完了。开店的事都谈妥了，接下来就等找地方了。”

　　胡军目光落在她搅动奶茶的指尖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总想着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好好陪你。”

　　王倩的动作僵了一瞬，耳垂泛起红晕，却故意撇嘴说道：“算你有良心。不过新店开起来肯定还会忙，到时候……”

　　没等王倩说完胡军就开口道：“到时候你就是老板娘了，都归你管。”

　　王倩脸颊腾起两朵红云，手中的珍珠奶茶差点晃出杯沿。

　　“谁、谁要当老板娘啦！”

　　她别过脸，发梢垂落下来遮住发烫的耳尖。

　　“少在这儿没正经的。”

　　“明明都订婚了还害羞。”

　　胡军故意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泛红的耳垂。

　　“你现在该改口要叫什么？”

　　胡军眼底漾着狡黠的笑意，像只偷腥得逞的猫。

　　“叫你什么？”

　　王倩攥紧奶茶杯，吸管被她咬得咯吱作响。

　　“得叫老公。”

　　胡军伸手想捏她发烫的脸颊，却被她侧身躲开。

　　王倩拿起包欲做要走的姿态，裙摆扫过桌面发出轻响说道：“你再胡言乱语，我真走了！”

　　“别！”

　　胡军慌忙拽住她衣角，动作太急带翻了桌上的纸巾盒，白色抽纸如雪片散落。

　　“我错了还不行吗？姑奶奶大人有大量！”

　　他弓着腰手忙脚乱捡纸巾，头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王倩“噗嗤”笑出声，刚要开口数落，胡军已经鲤鱼打挺站起来。

　　“你坐着别动，我去买街尾那家桂花糕！上次听你念叨了三次，肯定馋坏了吧？”

　　“不用这么折腾……”

　　王倩话没说完，胡军已经风风火火冲出店门，背影撞碎玻璃门上的阳光。

　　她望着空荡的座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奶茶杯底的珍珠渐渐沉底，胡军与王倩并肩漫步在河堤上。

　　夏风裹挟着河水的清凉掠过，将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揉碎在粼粼波光里。

　　胡军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突然侧头问道：“中午要不要到我家吃饭？我妈今早买了新鲜的鲈鱼。”

　　王倩脚步微滞，垂眸揪了揪连衣裙的褶皱说道：“不了，今天我还有事。我哥带女朋友回家，我得回去帮忙做饭。”

　　“哪个哥？猛哥还是强哥？”

　　胡军猛地刹住脚步，溅起几颗碎石子。

　　“说什么呢！当然是我大哥王猛。”

　　王倩被他夸张的反应逗笑，却在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时警惕起来。

　　“你问这个是想干嘛？”

　　“我去长长眼呗！”

　　胡军笑得露出虎牙。

　　“未来大舅子的女朋友，我不得好好把关？”

　　“去你的！”

　　王倩踮脚作势要敲他脑袋。

　　“人家第一次上门，你去瞎凑什么热闹？小心我哥揍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转眼就到了王倩家楼下。

　　胡军刚迈上台阶，后腰突然抵住一道推力。

　　王倩涨红着脸推着他往回走催促说道：“谁让你进门了？赶紧走！”

　　“别推别推，我自己会走！”

　　胡军假装踉跄，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

　　“摔了可要你负责。”

　　“就要推！”

　　王倩咬牙切齿，却偷偷放缓了力道。

　　王倩气鼓鼓地跺脚，指尖戳着胡军胸口。

　　“脸皮比城墙还厚！还杵这儿干什么？”

　　“怕什么？”

　　胡军反手扣住她作乱的手，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