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国忙递上烟，内心很是激动，连手都有些发颤。

　　“老胡啊，你这任务可算完成咯！“

　　吴阿姨和丈夫付振华挤过来。

　　“下一桩大事就是抱孙子啦！”

　　吴淑珍听了，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直道：“谢谢吉言。”

　　人群里中李婶很是嫉妒的小声说：“二十岁就结婚，嘴上毛都没长齐呢。”

　　李婶撇着嘴站在角落。

　　她丈夫赵明赶紧碰了碰她，硬挤出笑模样：“恭喜恭喜！“

　　李婶别过脸去，看胡军抱着王倩进了堂屋，新糊的红窗花映着满屋喜气，刺得她眼眶生疼。

　　酒过三巡，胡建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吴淑珍眼尖地扶了扶丈夫的手肘。

　　胡军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十年前父亲背着发烧的自己跑急诊的夜晚。

　　王倩悄悄往他掌心塞了颗奶糖，是她特意准备的——知道他不爱喝酒。

　　“这杯敬咱们亲家！“

　　吴淑珍笑着碰杯，眼角的笑纹里盛满欣慰。

　　“当年小军把小倩领回家，说这姑娘能把他腌咸菜的饭盒换成红烧肉，我就知道该准备喜糖了。“

　　王倩脸颊飞红，瞥见胡军耳垂也泛着粉。

　　她想起第一次来家时，胡建国偷偷往她碗里夹了三块排骨。

　　说“胡军小时候总抢肉吃，现在有人治他了“。

　　此刻胡建国开心的正举着酒杯，挨个给老同事咧着嘴介绍说道：“这是我儿媳妇！“

　　敬酒到发小那桌，起哄声骤然响起。

　　“小军，记得当年你说要娶能陪你爬雪山的姑娘！“

　　王倩笑着接话说道：“现在他连我爬梯子换灯泡都要念叨半小时。”

　　满桌笑声里，胡军低头喝了口茶，茶水映出她眼里的星光。

　　回新房的路上，王倩踩着婚纱裙摆打了个趔趄，胡军下意识揽住她的腰。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听见他轻声说道：“妈刚才塞给我个存折，说密码是你生日。”

　　风卷起喜字红绸，远处传来零星的烟花声，像落在心上的细碎祝福。

　　胡军轻轻合上卧室门，指尖还残留着喜宴上酒杯的凉意。

　　王倩坐在床边，珍珠发饰在暖光里泛着柔光，抬头时眼角还带着被祝福浸染的笑意。

　　“今天…谢谢你。”

　　他挨着她坐下，掌心的温度隔着喜服熨过来。

　　“爸妈忙了半个月，看他们今天高兴，倒比我还像新人。”

　　王倩低头绞着红盖头的流苏，耳尖泛红说道：“你爸敬第三桌时，偷偷抹眼泪了。”

　　“给我说你从小调皮，总担心你娶不到好姑娘。”

　　胡军嘴唇动了动，长臂揽过她的肩。

　　窗外飘来零星的鞭炮声，混着楼下宾客散场的谈笑声。

　　他闻到她发间茉莉香，是婚礼前夜吴淑珍特意煮的茉莉水，说“讨个白头偕老的彩头”。

　　“其实我也怕。”

　　他贴着她的发顶呢喃。

　　“怕自己脾气急，怕柴米油盐磨掉你眼里的光。”

　　王倩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在他虎口处轻轻摩挲。

　　喜烛在案头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团暖。

　　胡军喉间溢出轻笑，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脸颊。

　　窗外月色漫进来，将喜被上的鸳鸯绣片染得发亮。

　　他俯身时，听见她轻声哼起婚礼上的钢琴曲，尾音散在交叠的呼吸里，像朵落在心口的茉莉。

　　胡军这时关上了灯装着有些醉意的说道：“小倩，咱们睡觉吧。”

　　王倩脸颊通红的点了点头，转头不看胡军，有点掩耳盗铃。

　　胡军关上灯，脱掉了衣服，瞬间冷风刺骨，快速地钻进被子里。

　　王倩磨蹭蹭地躺下来，胡军立马抱着她。

　　黑暗里，胡军能听见王倩发梢扫过枕巾的窸窣声。

　　她身上茉莉香混着喜宴上的胭脂味，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愈发清晰。

　　胡军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睡衣上的盘扣——是吴淑珍亲手缝的并蒂莲。

　　“冷吗？”

　　胡军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呵出的热气让王倩肩头轻颤。

　　窗外的月光透过红纱帘，在她颈间投下细碎光斑，像撒了把未化的糖霜。

　　王倩没说话，往他怀里缩了缩，手却还僵在两人之间。

　　胡军想起白天敬酒时，她被闹新房的朋友打趣就会咬嘴唇的样子，心里软成一汪春水。

　　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贴在胸口说道：“我爸今天偷偷教我，说哄媳妇要像揉面团，得慢着来。”

　　这话让王倩噗嗤笑出声，后背的弧度终于放松下来。

　　胡军听见她小声嘟囔道：“你刚才脱衣服动静那么大，像拆家似的。”

　　他低笑，下巴蹭过她泛红的耳尖说道：“那是怕冻着你，现在…”

　　被子里的温度渐渐攀升，王倩的手不知何时环上了他的腰。

　　胡军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喜字倒影，突然觉得这世间最暖的光，不是婚宴上的灯笼，而是此刻怀中人微微发烫的呼吸。

　　一夜无眠。

　　晨光透过红绸窗帘漏进新房时，吴淑珍的敲门声已经响起说道：“小军，怎么还不起来？”

　　王倩猛地从枕头上惊起，推搡着身旁的胡军，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道：“小军！快点，妈在叫呢！”

　　她慌乱中摸到床头柜上的小灵通，屏幕显示九点半，顿时急得眼眶发红。

　　胡军眯着眼将她重新拽回怀里，下巴蹭着她凌乱的发丝说道：“再眯会儿……”

　　“还睡？！”

　　王倩急得快哭出来，指甲掐进他胳膊。

　　“新婚头一天就睡到这会儿，爸妈该怎么想！”

　　被她推搡着坐起身，胡军这才彻底清醒。

　　掀开被子时，冬日的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他匆匆套上毛衣，转头却见王倩刚撑起身子，突然“嘶”地倒吸冷气，又跌坐回床沿。

　　“怎么了？”

　　胡军慌忙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王倩狠狠捶了他一下，耳根通红说道：“都怪你！我说不要了，你昨晚非要……”

　　尾音消散在喉间，她咬着唇别过头说道：“现在走路都疼。”

　　胡军的脸腾地烧起来，挠着后脑勺憋出句说道：“对不住啊，我……我没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