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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阴匠行当,唯一变数

  “我此次前来,是要姜匠为我打一件咒具——画皮。”

  黑袍在姜夜对面坐下,声线像是被做过处理,沙哑得只能听清音节,辨不出性别年龄。

  来订咒具的?

  姜夜身子骤然绷直,凝神打量对方,一身过分宽大的黑袍,布料厚重得连肩膀轮廓都模糊不清。

  长明阁的傩面人虽同戴面具,隐藏身份,可至少能从露出的手腕粗细、身体肤色去推断些信息。

  眼前这黑袍却是裹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没露出半根....

  “不必惊疑。”

  黑袍人藏在兜帽下的双眼似能看穿姜夜的心思,徐徐道:

  “我今日登门,是因天工盟阴匠名录上,见着长宁县多了个通晓武夫咒的阴匠....恰好我有件武夫咒具需人制作,这才寻来。“

  姜夜听罢,心中暗忖对方话里虚实,面上却淡若静水:“不如贵客先让我看看,这画皮究竟是何物?”

  “也是。”

  黑袍人探手入袖,取出了本薄黄的册子,动作间露出的手腕至小臂,皆裹着手套与金属护臂,连半寸肌肤都未现出。

  姜夜目光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心中猜测,这身外袍之下,怕也裹着七八层遮掩,隐藏的倒是挺深。

  “请姜匠过目。”

  黄册滑过桌案,姜夜接过翻阅。

  册内详录了【画皮】的制法(详见作品相关,后续此类设定不再正文冗述)。

  细观其法,铸造工序其实并不难,并且没有特定的地点、铸造日期要求,唯一麻烦的,是阴材的搜集。

  “咒具的阴材,我准备了两份。”

  黑袍人待姜夜阅毕,搁下册子,方补充道:

  “无论姜匠是首锻功成,还是二度方就,剩余的阴材尽归你所有,但若两遭皆败....第三回起的阴材,便得姜匠自掏腰包了,我只取一件成品。”

  姜夜听罢,面色平静,心底却觉这笔买卖划算,若是运气够好,一次功成,那不仅赚了通冥宝钞,还能用剩余阴材,给自己也打一件【画皮】。

  凭当下木工大成的造诣,姜夜有九成把握能在两次内制出此具。

  “贵客既自备阴材,这咒具倒也不难制作。”

  姜夜微微点头,算是应了这桩买卖:“不知贵客愿付多少宝钞?”

  黑袍阴恻恻的笑了笑:

  “姜匠怕是初锻咒具,我得提点句,器成之际,匠师须承咒术的代价反噬。

  他手指点在黄册上,【霉运】二字:“就如这画皮咒的霉运,姜匠可想清能否受得住?出了事,我可不担这责。”

  代价?不存在的。

  不过姜夜还是佯装为难地掐指沉吟:“那便要看贵客的宝钞份量了。”

  黑袍低语道:“十张通冥宝钞,姜匠意下如何?”

  姜夜虽初涉阴匠行当,不知具体行情,但念及工序简单,且对方自备双份阴材,便也没与他讨价还价。

  其实前世买卖也是如此,新拓市场时,口碑远比首单的暴利重要。

  “成交。”

  “好。”黑袍人袖中滑出十张通冥宝钞,拍在案几之上。

  接着,又从袍底掏出个棱角分明的包裹,玄布下隐约透出了槐木匣的轮廓。

  这些应当就是咒具阴材了。

  “这画皮制作不难,三日之后,我来取货。”

  说着,黑袍站起身。

  姜夜对其拱手一揖:“好,那我便静候贵客了。”

  .

  送出黑袍,姜夜对这个买卖的隐藏风险有点拿不准,于是找来了大胖。

  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完。

  大胖听着,初时还挠着后颈发懵,可很快就眼白上翻,被张匠上了身。

  “十张宝钞,对刚入行的阴匠来说算高价了,况且他还给了两份阴材。”张匠的声音透着讶异。

  “对了,既然谢清琼带你入阴匠这行,她可对你说过,帮人造器的忌讳?”

  姜夜摸出天工盟令牌搁在案上:“会首昨夜只给了我这块令牌,其他没多说。”

  “她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罢。”

  张匠的指节敲在木桌上:

  “既然她没说,那为师便与你补全规矩,待画皮铸成,你私下仿造一件自用,阴匠行当里算是默许....但若敢拿此技法牟利,莫说天工盟要清理门户,那些买主更是会追魂索命!”

  姜夜点点头,这规矩他早有预料,让人代工,那这核心技术,本就该严防泄露。

  “阴匠行当的忌讳就这些。”

  张匠的魂体开始泛起黑烟:“该传的手艺都传你了,别砸我这张氏作坊的招牌便是。”

  嘱咐完,正准备缩回大胖体内。

  “萱草被会首扣押,会首的实力深不可测,非我所能抗衡,不知师父可有破局良策?”

  好不容易把张匠叫出来谈一次话,自然要把该问都问了。

  “清琼....”

  张匠沉吟许久:“七月十五鬼门开时,她那木傀之身必会暴动,届时你带大胖去寻她,为师自会现身了结此事。”

  “好。”

  张匠打算自己亲自出手,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老一辈的高手,合该老东西对付。

  “诶,我怎么在书房?”张匠的魂烟刚散尽,大胖呆坐着有些疑惑:

  “师兄,我不会得了癔症吧?最近总是不分昼夜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时甚至会在半夜莫名做起木作活。”

  “许是连日操劳,过度疲惫导致。”

  姜夜面不改色地搪塞:“多休息休息便是。”

  说罢起身离开书房,这下终于再没人前来打扰了。

  云裳坊。

  姜夜撩起帘布,徐徐步入,屈指叩响柜台:“掌柜的可在?”

  “在的在的!”

  梳着双螺髻的织女从柜台后蹦起,看到是姜夜:“是你呀。”

  当即踮脚够向高处木格,捧出个靛蓝粗布包裹,里头饿殍特制的衣裳棱角分明:“给,钱谢姐姐已经付过了奥!”

  织女笑嘻嘻着,忽然凑近姜夜偷偷道:“头回见谢姐姐给人定制衣裳,你莫不是她的....”

  姜夜眉头一挑,并未理会这个话题,接过粗布:“多谢。”

  说罢便沉默着离去。

  待他走出店面。

  织女单手托腮倚在柜台上,望着晃动的门帘呢喃:“气血又增幅不少,怕是快要摸到【燃髓】的门槛了。

  “这么快的成长速度,此人当是长宁县这场血祸里,唯一的变数。”

  说罢。

  织女开始收拾屋中细软。

  长宁剧变,已在弦上。

  趁早跑路,方为智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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