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笼罩寿州城,刺史府内烛火摇曳。
李煜正在研习兵法。
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张承业推门而入,低声道,“哥舒将军回来了。”
李煜眸光一凝,合上竹简:“让他进来。”
哥舒宗远大步走入,
黑色甲胄上雨水未干,腰间横刀犹带血腥气。
他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叠染血的密函:“末将幸不辱命,崔宪通敌的证据,在此。”
李煜接过密函,烛光下清晰可见崔宪与周军将领往来的笔迹,其中一封信赫然写着:“寿州城防图三日后送至,望周军破城之日,保我全家性命。”
“好个崔宪。”李煜冷笑几声,“还有何发现?”
哥舒宗远沉声道:“崔宪挪用军饷三万两,其中两万两秘密运往金陵,接收人是——”
他顿了顿,“燕王府长史。”
室内陡然一静。
李煜拾起两本账簿,将新旧签押并在一处,
李煜先翻开一封密信低头查阅,
显德四年三月初九密函,火漆印鉴完整:
“赵大帅钧鉴:寿州西门守军轮值表已随信附上。
唐国援军路线图藏于《金刚经》封皮夹层,由法华寺主持慧觉转交。事成之日,乞保全族性命。——崔宪亲笔”
第二封,
显德四年五月十七密报,盖有崔宪私印:
“周军先锋官王彦升将军:刘仁赡已病三日,李从嘉每日辰时必登北门巡视。若以投石机轰击北门箭楼,当可...”
李煜阅读完之后,
眸子寒光乍现。
“殿下,这是崔宪贪墨军饷的账册,请殿下过目!”
哥舒宗远又拿出崔宪贪墨军饷的账册给李煜。
李煜接过账册,再次低头翻阅,
伪造军籍册(比对实录):
实有兵员:12,487人
上报兵员:15,600人
虚报空饷:3,113人,每月2两,共有6,226两。
“该死的阉奴!”
李煜看完之后,怒骂一声。
哥舒宗远又拿出一本账本,“殿下,还有更气人的!请殿下过目!”
李煜又接过粮秣账簿,
其中是户曹原始记录与军仓实存对比:
显德四年二月:短少精米八百石(折银2,400两)
显德四年四月:霉变陈粮充新粮(差价1,700两)。
李煜再看赃银流向,眸子的寒光仿佛要溢出。
金陵“永昌号”钱庄兑票:
显德三年腊月:5,000两(收款人:燕王府典膳所管事赵德)
显德四年正月:3,000两(备注:三殿下寿礼)。
看到此处。
李煜剑眉紧蹙。
居然三皇兄也参与其中。
好啊!
真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李煜再往下看,
里面是周国边境交易记录:
显德四年二月:向亳州茶商马三变售军械(弩机200具,得金800两)。
哥舒宗远又从神武军手中拿出一个金色腰带,“殿下,此乃周帝柴荣赐给崔宪腰带!”
李煜放下账册,
“如此铁证,你从何而来?”
哥舒宗远虎目之中透着得意之色,“乃是末将在崔宪书房的书柜暗格所得!”
“原来如此!”
李煜满意点头,
随即想到什么。
眸子流露出关切:“铁证虽得,但是今后行事,还是需要多加小心,切莫再一人独闯险地!”
哥舒宗远闻言,心生感动,虎目满是感动之色。
他向李煜重重点头,深深抱拳一拜:“多谢殿下,末将谨记在心!”
张承业拿起桌案上的账册,
低头仔细端详。
眼眸忽然一惊。
“这些假账册字迹,居然还是仿造的?”
随即将账册再次递给李煜查看。
李煜接过账册。
低头仔细查看。
账册隶书浑厚如铁,行草却带三分脂粉气,分明是女子笔迹。
“好个偷天换日。”
李煜沉声道:“三年前荆南进贡的伶人里,有个擅仿字的女先生……叫薛大家?”
“殿下圣明!”
张承业脸上一变,“那女子去年暴病身亡,棺木是从崔宪别院抬出的!”
“暴病?”
冷哼一声,
李煜突然旋身,眸光如电,“传令,明夜犒军宴增派三百民夫,专挑淮北流民,要嗓门大的。”
张承业一怔,不解其意。
正欲询问,
旋即瞥见主子李煜冷笑几声,
他恍然大悟道:“末将这就去办!定让‘六皇子欲献西门’的消息,顺着流民传进周军大营!”
雨幕深处忽起马蹄声。
一骑黑衣信使撞开角门,滚鞍下马:
“急报!赵匡胤的中军大营正在拆除投石机,改铸……改铸铁浮屠!”
李煜展信的手指一顿。
羊皮卷上潦草绘制的铁甲重骑,马身覆甲如巨兽,正是史书中记载的金国铁浮屠雏形。
“不愧是赵匡胤。”
他忽然冷然一笑,“看出本宫在城墙灌铜时留了破绽,可惜这铁王八,爬不上本宫备好的一座刀山。”
张承业忽觉后颈发凉:“殿下说的刀山,莫不是……”
“还记得本宫让你埋在瓮城地下的三十口陶缸?”
李煜反手抽出横刀,“明日辰时,往缸中注满淮南特产的芦苇絮,要浸过火油的那种。”
众亲卫闻之呼吸陡然粗重。
张承业想起昨日前李煜巡视城防时,
曾命人在瓮城地下挖出蛛网般的沟壑,当时不解其意,如今豁然开朗——那分明是座为铁骑准备的焚尸炉!
“报!”
斥候飞奔来到院中:“崔监军带着龙武军往西门去了!说……说要提前查验犒军场地!”
哥舒宗远脸色大变,问道:“殿下,接下来怎么做?”
张承业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李煜,“对啊,殿下,是不是该拿下崔宪这个阉奴了?”
李煜走到武器架上,拿出一把金色横刀,手指抚过刀柄金色的玄鸟纹,忽然将佩刀抛给张承业:“承业,你去陪崔监军演场戏。”
“演戏?”
“殿下,演什么戏啊?”
张承业一脸茫然。随即询问道,
“一场惊心动魄的抓鬼之戏!”
“他若问起本宫……”
李煜冷然一笑,“就说本宫去看戏去了。”
“附耳过来!”
张承业恭敬的将耳朵凑向李煜。
李煜低语了几句。
张承业脸色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