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

　　这画面，不是单纯的影像。

　　而是——真实的痛感。

　　九九的肩头，仿佛真被铁链贯穿。

　　她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一抹血丝。

　　“呃……”

　　我心猛跳，忍不住低喊：“九九！”

　　但白音幽幽开口：“勿动。”

　　“她若干预——镜毁人亡。”

　　赵磊额头冷汗直冒：“这、这是体验版噩梦吗？”

　　墨灵摇头，脸色比湖水还冷：“不……这是真切的血脉反噬。”

　　果然。

　　还没等九九喘过一口气。

　　第二道画面，轰然浮现。

　　这次更狠。

　　她彻底蛇化。

　　血肉剥离，双瞳竖裂，四肢爬行，连灵魂都变得扭曲不堪。

　　那画面中的她，甚至忍不住——吞噬活人！

　　咀嚼骨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而九九，这一次，浑身皮肤竟开始浮现暗青色的蛇鳞。

　　密密麻麻，迅速爬满手臂。

　　赵磊狠狠抖了一下：“操……真的要变成蛇了！”

　　我死死握着玄镜，却根本帮不了她。

　　这是命镜。

　　是她自己的劫。

　　第三幅画面，第四幅……第五幅……

　　未来的每一种可能，几乎都在逼她走向堕落。

　　或成暗夜之主。

　　或堕为孽蛇。

　　或被人利用，或孤独终老。

　　更恐怖的是——

　　每当一幅画面结束，她体内的痛感就越发真实。

　　像是体内的蛇影和凤凰，两股血脉，在镜的压迫下，撕扯得更狠！

　　第六次。

　　她血肉裂开。

　　第七次。

　　她孤身在万骨枯原，独饮血浆。

　　第八次。

　　她化为镜月冢守墓人，取代了白音的位置，成了那冰冷无情的存在。

　　第九次——

　　是她孤零零地坐在一处断壁残垣上，凤凰死，蛇影枯，身边只剩下寂灭与荒凉。

　　这一刻。

　　九九终于闭上了眼。

　　嘴角，溢出殷红的血丝。

　　她的肩膀在颤。

　　可那不是畏惧。

　　是——杀意。

　　她缓缓抬头，盯着镜面，冷声吐出两个字。

　　“够了。”

　　声音不大，却仿佛穿透了湖心。

　　轰——！

　　第九道画面碎裂！

　　而那冰镜，也在这一刻，轰然开裂！

　　一道道诡异的裂痕，宛如蛛网，迅速蔓延整个镜面。

　　“她……撑过去了？”赵磊难以置信。

　　白音却低低开口，声音里，竟透着一丝极淡的欣赏。

　　“心若定，命自立。”

　　“九映不乱，可得命痕。”

　　砰——！

　　整面冰镜，猛然炸碎！

　　万千镜片，散作点点寒芒，缓缓没入湖底。

　　而湖水之中——竟然开始翻涌。

　　一道古旧的玉光，从水底，缓缓升起。

　　那是一枚……古朴的玉环。

　　它很小。

　　巴掌大小。

　　却透着一种沉沉的古意。

　　不像是凡物。

　　而是承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规则与权柄。

　　白音终于开口，语声依旧冷淡，却透着一丝森然的肃穆。

　　“此物。”

　　“镜命环。”

　　“为问命镜唯一信物。”

　　“持环者，方可踏入镜月冢。”

　　赵磊长大了嘴巴：“卧槽……打了半天，就是为了这破圈儿？”

　　墨灵却低声提醒：“此环……非凡品。”

　　“是镜月族真正认可的钥匙之一。”

　　“亦是对持有者，命魂的认可。”

　　白音平静地看着九九。

　　“你，持得住。”

　　九九缓缓伸手，指尖接触那枚玉环。

　　刹那间——

　　那冰冷的玉，竟然自主贴上了她的掌心。

　　就像是活物。

　　轰——！

　　月心晶核，竟在她体内，微微震颤。

　　与这枚玉环，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冰湖四周，忽有一道极远极远的古老低吟响起。

　　听不清。

　　却像是古镜背后的守魂，在低低叹息。

　　白音却仿佛听懂了什么，幽幽吐出一句。

　　“镜命既落。”

　　“命途自现。”

　　“问命既过。”

　　“……镜月冢，门可开矣。”

　　湖面已静。

　　九九立在冰镜碎裂的湖心，那枚古朴玉环在她掌心，散发着幽幽古光，像是某种久远誓约的复苏。

　　可四周的死寂，却比方才更加浓重。

　　白音缓步上前，衣袂无声，站定在九九身前，盯着她的掌心，目光深得像望不见底的古井。

　　“问命既过。”她淡淡道，“下一镜——问源。”

　　我听得心头一凛。

　　问心、问命、问源。

　　一环扣一环，步步杀机。

　　“问源镜在哪里？”九九声音淡淡，没有多余情绪。

　　白音缓缓抬手，指向了湖的尽头。

　　那处，迷雾翻涌，似有一道古老的石门，静静悬立，门后，是幽黑得仿佛能吞噬人的未知。

　　“入源者，必先渡迷。”白音冷声，“迷者，非路；镜者，非真。”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赵磊脸色发苦：“娘的，又来？还走迷宫？”

　　墨灵低声道：“不……比迷宫更麻烦。”

　　她眼神一凛：“这里的‘迷’，是破镜映心，残影乱魂。”

　　陆玉清冷冷补充：“碎镜成路，心若不稳，走一步，便是死路。”

　　我听得头皮一紧。

　　这玩意，比普通迷宫狠多了。

　　普通迷宫，你迷路。

　　而这里的迷宫——直接让你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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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随白音穿过镜泪池的尽头，来到那道幽黑石门前。

　　门，很老。

　　老到看不出岁月的侵蚀。

　　上面的镜月族古纹，半蚀半裂，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警告。

　　白音走上前，手指一抹掌心的玉环，门——无声而开。

　　轰——

　　一股腐朽至极的冷风，扑面而来。

　　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打了个寒颤。

　　“进。”白音只留下一句话。

　　我们几人互相看了眼，没人敢耽误。

　　因为很明显，想进镜月冢，这一步，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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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入石门，景象陡变。

　　什么山石，什么湖水，全没了。

　　眼前——是一片支离破碎的镜世界。

　　铺天盖地，全是碎裂的镜片。

　　这些镜片，大小不一，浮悬在空，铺散在地，垒叠在四周，构成了一座诡异至极的迷宫。

　　最恐怖的，是——

　　这些镜片，全都在动。

　　像是在蠕动，像是在翻涌。

　　偶尔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某片镜面里一闪而过。

　　影子极多，极乱，根本分不清真与假。

　　赵磊忍不住低声骂道：“我操……这哪是迷宫？这特么是碎镜炼狱吧？”

　　墨灵的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浮动的镜片，指尖刚一触碰，镜面上——猛然映出一片画面。

　　那画面……

　　是六玄族！

　　盛极一时的六玄族！

　　巨大的浮空古城，恢宏的阵法，盘踞天穹的玄兽，还有无数穿着古制铠甲的六玄族强者，仰天长啸。

　　辉煌！

　　古老！

　　然而——

　　画面很快变化。

　　同一片镜面，竟迅速破碎，化作另一幅。

　　是战火。

　　是崩塌。

　　是血流成河。

　　是六玄族，被一股恐怖的黑潮吞噬的末日景象。

　　赵磊猛地后退一步，脸都白了：“卧槽！这……这是六玄族的灭族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