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曹操在徐州
小沛,就是沛县。
沛县这地方,对每个汉人来说,那是都知道的地方。
众所周知,刘邦本是秦末泗水郡沛县人,秦末天下大乱,刘邦斩白蛇而起,建立大汉。
既然有了天下,当然要提升自己故乡的规格,所以刘邦改泗水郡为沛郡,沛县仍然是沛县,但由于沛郡、沛县并存,所以当时人称沛县为“小沛”。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沛县并非属于徐州刺史部,而是属于豫州刺史部,但小沛距离徐州非常近。
王莽乱汉之后,徐州治所在东海郡郯县,小沛距离郯县、下邳、彭城等地都非常近。
再有,小沛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兖州、豫州、徐州的三岔地带。
天然就是一个地理要冲,占据小沛,向东可以谋取徐州,向南可以全据豫州,向西可以威胁兖州。
这三岔口的地方,只能当个钉子,根本不可能有所发展。
…
小沛城,小雨绵绵。
曹操独坐驿馆偏厅,案上残烛摇曳,映得他半边脸阴晴不定。
“主公...”典韦捧着半碗粟粥进来,“陶使君送来的。”
曹操瞥了一眼那稀得能照人的粥水,突然大笑:“好个陶恭祖!这是喂鸡呢?”
笑声戛然而止,曹操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满袖袍。
咆哮道:“吕布!可恨至极!”
曹操走到窗前,潮湿的夜风灌进来,带着远处敌营的火把味。
三个月前还坐拥兖州,如今却蜷缩在这弹丸之地,连驿馆的席子都散发着霉味。
“元让到了颖川了么?”他突然问。
曹操可还记得戏志才临死前给自己推荐的郭嘉,故而早叫夏侯惇去颖川寻人。
不过…
可想而知,夏侯惇肯定是无功而返了。
这夏侯惇再走慢点,马上就能去匈奴那找郭嘉去了。
典韦低头:“夏侯将军昨夜传讯回来…说是到了颖川,但人在哪里,尚且不知也。”
曹操瞳孔骤缩。
真是诸事不顺!
正说间,忽然曹洪入内,却道:“孟德,陶谦那老儿有请!”
曹操闻言,又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道:“走…去看看那厮搞什么名堂…”
…
细雨蒙蒙,青石板路湿滑如镜。
这几日一直下雨,从小沛出来到彭城,就没停歇过。
曹操披着一件半旧的灰袍,步履沉稳地穿过回廊,身后只跟着典韦一人。
昔日威震兖州的枭雄,此刻却连佩剑都未带,只在腰间悬了一块陶谦前日所赠的玉珏,以示谦卑。
厅内,陶谦正倚榻而坐,身旁侍立着糜竺、陈登等人。
见曹操入内,陶谦微微直起身子,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孟德来了,坐。”
曹操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得近乎刻意:“陶公厚待,操感激不尽。”
陶谦摆了摆手,示意侍从奉茶:“孟德何必多礼?你我皆为汉臣,患难相助,理所应当。”
曹操双手接过茶盏,低眉顺目,连茶盖都未掀,只是轻轻捧在掌心,仿佛捧着一份不容有失的恩赐:“谦公高义,操铭记于心。”
厅内一时寂静,唯有窗外雨声淅沥。
陈登目光微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曹操,而糜竺则垂首不语,似在思索。
良久,陶谦轻咳一声,缓缓道:“孟德日后有何打算?”
曹操抬眼,目光平静如水,丝毫不见昔日锋芒:“操败军之将,不敢妄言。孟谦公不弃,留守小沛,甚好甚好,且先如此就是。”
陶谦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小沛虽小,却可暂作栖身之所。”
曹操再次深深一揖:“谢陶公成全。”
待曹操退出厅外,陶谦望着他的背影,忽而叹息一声:“此人,当真甘心蛰伏?”
陈登微微一笑:“虎虽伏枥,爪牙犹在…”
糜竺低声道:“主公,曹操此人…”
陶谦抬手止住他的话,缓缓摇头:“不必多言,且看吧。”
…
廊下,曹操缓步而行,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碎的水花。
典韦跟在身后,忍不住低声道:“主公,何必对那陶谦如此…”
曹操脚步未停,只是唇角微微扬起,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际,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但天,总会晴的。”
“等待机会就是…看这陶谦还能蹦哒到几时!”
说罢,便是疾步向小沛而去。
然…
吕布…能给曹操“静待天时”的机会吗?
…
却说吕布回到兖州,便让郭嘉先去匈奴那头,自己则问起离开时候,兖州情况。
陈宫倒是也没闲着,曾经去徐州打探情况。
结果还真被他打探到,那曹操眼下的确被陶谦收留。
而吕布听得此事,自然勃然大怒。
吕布一怒,还是让人有些害怕的。
身后众将噤若寒蝉。
唯有陈宫轻摇羽扇,缓步上前:“温侯息怒,曹操兵败来投,陶谦不过碍于情面。若主公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陈明利害,陶谦必不敢庇护。”
吕布心道要是把那《三国志》拿给陶谦翻一翻,兴许事情直接迎刃而解。
不用自己出手,陶谦自己就杀了曹操了。
不过…
这事情自然不能当真这般做的。
吕布眼中怒火稍敛,转身抓住陈宫手臂:“公台,此事非你不可!你即刻启程前往徐州,告诉陶谦,三日之内若不交出曹操,我吕布亲率大军踏平徐州!”
说着一顿,却道:“当然这话你自己斟酌就是,只叫那陶谦心惊胆战,此事就可成也!”
陈宫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他想起昔日与曹操共事时的情景,又想到如今各为其主,不禁暗叹世事无常。
“宫必不负所托。”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次日拂晓,陈宫已率十名精锐骑兵奔驰在通往徐州的官道上。
马蹄扬起滚滚黄尘,惊起道旁栖息的鸟群。
他身披青色长衫,腰悬佩剑,面容沉静如水,唯有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显露出内心的盘算。
甭管当年与曹操关系如何,眼下...却只能尽力为温侯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