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听到已经快到扬州城了,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扶着雪雁的手也颤颤巍巍地出了船舱。
虽然黛玉已经离开了扬州城几年,但看到那两岸的亭台楼阁,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黛玉又忍不住落泪。
随后贾琮派枕月来传,说距离靠岸还有一大段距离,让黛玉先回船舱休息,免得被江面冷风吹坏了身子,又勾起旧年疾病来。
黛玉听了,只得干瞪眼往前瞧了一会,确实觉得站得有些累了,只得闷闷地返回船舱去了。
黛玉回到船舱,开始打点这一路收集来的东西,在这一路上靠岸休息时,黛玉也替父亲买了不少古玩诗画。
因又想到父亲的疾病,黛玉没少央求马娘子替自己的父亲挑选药材。
那马娘子没亲自给林如海把脉,哪里敢私自给林如海开药,只是见黛玉如此央求,见一个官家小姐对自己如此态度,马娘子心软了。
于是马娘子将林二家的叫来,细细询问林如海的症状,那林二家的在上京城前就日夜照顾林如海,自然对林如海的病况了如指掌。
听到林如海的症状后,马娘子心中有数,谨慎地列出林如海可能需要的药材。
那黛玉拿着这单子,叫外头的小厮一每次靠岸休息时,就按照这单子去外头抓药,提前备下。
马娘子知道黛玉也是关心则乱,这些大部分药材都可以在扬州城买到,不一定非要在这时候买。
但马娘子并没有说什么,相反还细细替黛玉挑选合适的药材,她很理解黛玉现在的心情。
黛玉细细清点好东西后,大船正式靠岸。
贾琮站立在船窗边,他原本会以为码头上会是乱糟糟臭烘烘的,但他想多了。
林如海早已派人清场码头,码头上整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码头上立着帷幔,显然是林如海为了避免黛玉被外人瞧见而设置的。
贾琮等人下了船,林二家的对贾琮道:“我已经让林大牵来马车,各位哥儿们可以直接上马车往林府去。”
贾琮等人才上车了,最后才是再次清点好箱子的黛玉下船来,一瞧见林大家的上前,又忍不住落泪。
林大家的道:“姑娘莫哭,老爷正在府里等候呢。”
随后林大家的和林二家的一并扶黛玉也上了马车,马娘子上了另一辆,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承载着丫鬟们,如此浩浩荡荡地从码头前往林府。
晴雯坐在马车里,悄悄拉起帘子的一角,只见扬州城风景与京城不同,如今已经进入盛夏,两道旁绿树成荫,建筑风格如烟雨江南水墨画。
马车很快就到达林府,林大早已腾出一个院子来给贾琮等人入住,贾琮等人先去拜见林如海。
林如海的状况比贾琮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至少他能下床来接待客人,在贾琮见到林如海之前,只根据黛玉的表现还以为她父亲重病不起。
林如海的模样正合贾琮对古代文官清流的想象,儒雅随和,样貌不差,看得出来林如海年轻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贾琮等人并没有和林如海聊太多,他们很快返回自己的院子,给黛玉与她父亲留下独自聊天的时间。
贾琮等人在扬州城里玩了几日后,也渐渐觉得无聊。
贾兰已经开始呆在房间温习功课,贾琮和史崇川也先是在林如海的引导下,拜访当地的书院几日后,也回到林府温习。
马娘子也带着温澄去见一见居住在扬州里的远亲。
眼下贾琮还不太明白为何林如海为何会突然叫林黛玉回扬州城,只是他这几日并未见林如海和黛玉,也不好去过问。
林黛玉这几日可比贾琮忙许多,先是和父亲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后又要出门替逝世的母亲上香祭奠,最后还要出门拜访亲友。
虽林如海这一脉亲戚不多,但该走动的亲戚还是要走动,还有黛玉上京前结识的闺阁女孩,黛玉少不得也去看望。
只是物是人非,虽才过了几年,但这些闺阁旧友也和黛玉一样越发长得亭亭玉立,甚至有的女孩已经开始定亲。
林如海看着女儿消瘦的模样,知道他让黛玉委屈了。
只是眼下林如海无心续弦,而黛玉又不能无女长辈教养,才不得不送黛玉去京城。
毕竟若不送黛玉给贾母,外头传起来只会说林家女儿无教养,日后议亲来也会被人说。
相反送到贾母膝下,贾母的超品夫人身份让黛玉也有个好的背景。
这次林如海接黛玉回来,一是解了他与女儿的相思之苦,二是林如海预感到今年一过,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因此林如海只得抓住最后平静的时光将黛玉接来,他甚至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是自己与黛玉的最后相处的日子了。
产生这种想法后,林如海开始为黛玉做出打算。
在平日里与贾政通信时,林如海也察觉到贾母那老太太有意与让黛玉许给宝玉。
林如海先前并不清楚宝玉是个怎么样的性情,因此不可能就轻易让自己的女儿许给宝玉。
直到一年前宝玉下金陵来考试时,贾琏也顺路带宝玉来拜访林如海。
这林如海看着宝玉虽然也算是个面容如玉的少年郎,只是宝玉这才情并没有到达他的预期。
因为林如海知道宝玉也要科考后,于是就当成问了他一些四书义,虽然宝玉能答上来。但在林如海这个探花郎眼中却只能说回答一般。
而且林如海仅仅凭借这一问题就能试探出眼下宝玉的水平最多只能勉强通过县试,再能进一步通过府试却是不能的。
如果只是宝玉读书时间不够长就罢了,林如海也并非像贾政那样是要求严格的人,但宝玉在扬州城呆着的这些日子,林如海注意到那宝玉总喜欢往那酒楼跑。
因此从那时候起,林如海认为贾宝玉并不算是一个很优秀的良配,至少他不希望黛玉只有宝玉这个选择。
虽然通过黛玉的家书,林如海也知道贾府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会读书的贾琮,但林如海还是对贾琮持半信半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