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是个坐在枯树下的白发老者。老人双眼只剩空洞，却精准地“看”向楚炎：“你身上有故人的气息...是楚云霄的什么人？”
楚炎肌肉绷紧：“您认识家父？”
“果然。”老人笑了，“二十年前，他也在这里取走了一滴'镜月神水'。”
楚炎这才注意到老人膝盖上放着个玉碗，碗中盛着银色液体——正是井水。
“前辈是...”
“守井人。”老人将玉碗推来，“喝下它，你能看到最想见的人。但记住，镜花水月终是虚妄。”
楚炎犹豫片刻，还是接过玉碗。银液入喉冰凉，随即化作灼热流遍全身。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片云海之上。
前方悬浮着座水晶宫殿，苏清雪被锁在中央玉台上。她面前站着个金袍男子，正在绘制某种复杂阵法。
“金龙王...”苏清雪虚弱道，“你勾结天机阁...”
男子冷笑：“用你的龙血打开坠龙渊封印，我族就能重获上古荣光！”他手中金芒大盛，“七日后月蚀之时，一切将见分晓！”
景象突然扭曲。楚炎又看到另个画面：墨天机残魂漂浮在血色池中，池底沉着十二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连着血线，源源不断为他输送能量。
“再吞噬三个通玄境...我就能重塑肉身...”墨天机喃喃自语，“楚云霄...你儿子很快就会去陪你...”
幻象破碎，楚炎回到现实，玉碗已成粉末。守井人叹息：“看到了吧？时间不多了。”
“前辈可知坠龙渊在哪？”
“北去三千里，死亡沙海深处。”老人指向北方，“但那里有空间乱流，寻常人找不到入口。”
楚炎想起竹简上的“坠龙谷”：“需要龙血才能进入？”
“不仅如此。”守井人从怀中取出片龙鳞，“带着这个，它能指引方向。作为交换...”
他空洞的眼窝“望”向楚炎丹田：“我要你体内那尊鼎的一缕气息。”
楚炎心头一震。紫金火鼎是他最大的秘密，这老人竟能察觉？
“别紧张。”老人笑了，“那鼎本就是镜月井的产物。当年楚云霄在此炼器三月，才铸成鼎胚。”
楚炎思索片刻，分出一缕紫金气息。老人贪婪地吸入，干枯的面容竟恢复些许血色。
“好精纯的虚空之力...”他满足地叹息，“去吧，七日内赶到坠龙渊，或许还能阻止这场灾劫。”
楚炎收好龙鳞，正要离开，老人又补充道：“小心金龙王。他百年前就已是通玄巅峰，如今怕是半只脚踏入灵泉境了。”
沙漠的夜风突然变得刺骨。楚炎拖着伤腿向北而行，紫金火鼎在丹田缓缓旋转——镜月神水让它的修复进度提升到两成。
身后，守井人的身影渐渐淡化，最终与枯树一同化为尘埃。这绿洲本就是镜花水月，唯有那口古井永恒存在...
龙鳞在楚炎掌心微微发烫，指引着北方。死亡沙海的黄沙与别处不同，颗粒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踩上去会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踩碎了无数昆虫甲壳。
右腿的骨折虽用布条固定，但每走一步仍传来钻心疼痛。楚炎从储物袋取出最后半瓶清灵散，咬破瓶口倒在伤口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随后伤处传来清凉感——这改良版药剂对骨伤也有奇效。
“还有六天...”
楚炎计算着时间。镜月神水幻象中，金龙王要在七日后月蚀时用苏清雪的血打开封印。他必须在此之前赶到坠龙渊。
沙丘尽头出现一片龟裂的盐碱地。地面裂缝中不时喷出淡绿色气体，楚炎谨慎地绕行——这些地毒瘴能让人内脏腐烂。突然，龙鳞温度骤升，指向盐碱地中央。
“必须穿过？”
楚炎皱眉观察，发现裂缝分布有规律。他捡起块石头扔向某处，石头落地后竟安然无恙。原来有条隐藏的安全路径！
刚走出一半距离，背后突然传来沙沙声。回头看去，十几只拳头大小的赤红蝎子正快速爬来，尾针泛着蓝光。
“火毒沙蝎...”
楚炎认出了这种沙漠杀手。它们喷出的毒雾能自燃，成群出现时连通玄境都要退避。他加快脚步，同时取出赤蝎令牌——或许能起威慑作用。
蝎群果然迟疑了，但很快又追上来。令牌上的气息反而让它们更加躁动。楚炎暗骂一声，甩出最后三枚震天雷。
“轰！”
爆炸掀起漫天盐尘，暂时遮蔽了视线。楚炎趁机冲到盐碱地另一端，却发现前方是断崖——下面是个巨大的环形坑，坑底隐约有金属反光。
“这是...”
龙鳞突然自行飞起，悬浮在断崖边。楚炎眯眼细看，坑底竟埋着半艘星舰残骸！与流沙城外那艘不同，这艘保存相对完好，舰身上“凌霄”二字依稀可辨。
“凌霄号？”楚炎想起父亲曾提过的上古探险舰。据说此舰能穿梭虚空，后来在某次探索中失踪。
蝎群追至身后。楚炎心一横，纵身跃下断崖。下落途中他不断用匕首插入崖壁减速，最后仍重重摔在沙地上。右腿再次传来剧痛，可能伤上加伤了。
蝎群在崖边徘徊，似乎忌惮着什么。楚炎松了口气，转身打量星舰。这艘百米长的巨舰斜插在沙中，入口处的舱门半开着。
刚靠近舱门，一股陈旧气息扑面而来。舰内墙壁上布满抓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曾拼命想出去。楚炎指尖燃起火苗照明，发现走廊地板上散落着许多干尸，都穿着制式铠甲。
“天机阁护卫？”
楚炎蹲下检查。这些尸体胸前都有个拳头大的血洞，心脏不翼而飞。从干涸程度看，死了至少十年。
走廊尽头是扇锈蚀的金属门，门上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楚炎刚推开门，就听到细微的“滴答”声——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火光照亮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舱室中央悬浮着个巨大的血色肉茧，表面血管蠕动，正下方积着一小滩鲜血。肉茧连着数十根血管，另一端刺入四周墙壁...
“活的？！”楚炎立刻后退，同时催动紫金火鼎。肉茧似乎察觉到动静，突然剧烈收缩！
“砰！”
肉茧炸开，血雨中冲出个类人怪物。它有着女子的上半身，下半身却是蜘蛛形态，八条节肢末端都是锋利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