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话…嗯，还行吧，前两年我们还去讨过药，几村距离近，关系又尚可，去年和前年俺们还去做过买卖，诶，也就是互相换换牛羊什么的，和城里的买卖不一样。”

　　李福生斟酌着语句，一五一十的说道。

　　“不过，牛牯岭的屯子，还有翠岩村，因为旧文化和历史的缘故，供养的都是山神、地神，是土德层面的，所以就供奉这方面来讲，反而是没啥交流，顶多是村民之间会来往一下。”

　　这倒是让季允听懂了，所谓的有交集，有来往，并不是说整个村子从上到下，从神祇到百姓都互通有无，而更多是指的百姓与百姓间有交流。

　　至于请神、换神，诸村搭庙会，办戏台等，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一般情况下，那都是白松村百姓去别的村讨药，就没有其他村乡亲过来的。

　　在自己穿越之前，“灵验”二字压根就和白松河神无关，比如先前路过给王灵芳看病的郎中，如果鱼河神灵验，他又怎么会说王灵芳活不过三天呢？

　　多做实事就能得个灵验的评价，一旦你灵验了，十里八乡都会传颂你，吸引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供奉你。

　　当然，所谓灵验的宣传自然也是冥冥之中有个度的，你的势头和气运一般不会盖过别的神，否则，信众们信仰的究竟是谁呢？

　　但有些情况是例外的，譬如某处绕满林子的山坳间，有后天的神祇、水怪、山精等一齐统治，作为灵长的后天神祇，往往就能成为附近最灵验的，因着祂可以治水怪，平山精，把先天的后天的都揽到一起去。

　　也因此，有些八品神祇的香火旺的烫人，他们的辖地也算是很大，范围起码扩散到两个村子，庙祝能在各山各野行走，座下兽灵也管着群山野畜。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有人族聚集的地方才算是主要辖地，某处山精野怪聚集的山岳不算是辖地，而是辖地的一部分。

　　弊端就是，他们每年要交的香火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福生听着季允的问题，还以为他是想要福泽其他村落的人，先说罢三村之间的关系后，又忙问道：“季河神您是想……也帮帮那俩村的父老？”

　　季允便知道李福生误会了，于是笑着道：“哪里的话，向来都是别人有所求，我才会出手，哪里有我上赶着送福泽的道理？再其次，这般多管闲事的举动，我可不会去做。”

　　顿了一下，季允指节微动，敲着水波道：“只是常听你们讲，以前几个村子交流如何如何，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来，想着如何借年关的机会，重新与诸村活络下气氛。”

　　“一来，算是互通有无，各自交好，二来，现在已经有两村百姓知晓了我入主白松，不久的将来，这消息势必会传出去。”

　　“所以，我倒是很想知道，以前几个村的关系究竟如何，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提前展开一些交流——当然，日后借着百姓之口将我的功绩说出去更好。”

　　李福生不由了然：“季河神您的意思是，要是有合适的契机，或许四面八方的百姓们能逐渐传颂您的事迹，其他村的神祇知道后，也不会对您的出现感到突兀，反而可能愿意来交好。”

　　“到时候，几个村子的联络将更加紧密，说不定，也能为白松村带来更好的发展呢？”

　　季允赞叹：“福生不愧为老村长副手，见事见情颇有见解，不错，我倒是正有此意，要是近两年我们和翠岩村、牛牯岭还有来往，那以后百姓们走出去交流，也就方便的多。”

　　李福生思忱道：“季河神，往年来，我们几村之间有换换牛羊啊，换换布匹啊，或者鱼鲜什么的。”

　　“后来村里溪流腌臜了，就基本成了我们去求药，极少有人来村里换河鲜——要是说以后想重新开个门路，您觉得，应该什么时候合适？”

　　季允微微蹙眉，思虑一番问道：“鼍龙庙祝收年供的时候，白松村大概排在什么段？”

　　“回季河神，我听其他人说，鼍龙手底下四名庙祝，约莫是大寒前后就出发了，往四面八方走，一村一村一地一地的收供奉，像往常几年的话，轮到白松村基本都是大年当天甚至大年以后了，和玉莲村在同一个当口。”

　　“是这么回事儿啊……”季允点了点头，这么看来，白松山脉附近算是大裕乡的边缘地带了，或者说，是离大裕河太远。

　　“你说他们从大寒之日起便开始收供？按历法来看，大寒到年关之间往往都有十多二十天，整个大裕乡，有这么多的河神？”

　　李福生笑笑：“人家说的是两个原因，一来路途远，二来，谁晓得今年哪个山旮旯里面不会冒出个鱼神虾神的，总得巡视一番，趁那个精怪成长起来前，敲打敲打，长长敬畏。”

　　季允了然于胸，原来是一种收保护费的手段。

　　“既然白松在最末，离年关还有十多天，倒是急不得一时，这样吧，关于和其他村子贸易来往的事，还是定在年关后比较好，其他村也要给他们的阳神交供奉，咱们暂时还是别去打扰。”

　　“是，那近期如果有乡亲想去换牛换羊啥的，老汉我也让他们先歇歇？”

　　“嗯，只能暂时如此了，总之我想在我水脉定位的计划完成，且年供之事过去后，再考虑一下交流的事。”

　　“另外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老槐村、玉莲村都得到过本神帮助，单单关系而言，它们甚至更亲密，以后要打通商道，发展特色，大抵是会从他们两村入手。”

　　笑了笑，季允打了个补丁：“也不用非得藏着掖着，自然而然就好，我近日总在各方布置，你们也看在眼里，主要是为了防庙祝，因为我不想交年供，但不是为了防百姓。”

　　“酒香不怕巷子深，有什么好事传出去咯，不用挡着，有外村的百姓来歇脚，也别拦着。”

　　“你且先去吧，记得让欣儿找找养鱼好手，年夜饭的事儿，可都挂在你们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