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过个好年…季河神您的意思是，最后几天，村里还能再建设一下？”

　　季允微笑点头：“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天天让二喜他们去找水脉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的建设做准备吗？这还只是其中一环。”

　　他环顾四方，看着或劳作或清闲的百姓，人来人往，炊烟袅袅，又有翠山玉谷，嫩柳扶风，好一个人间气象。

　　但许多细节处，尤其是老百姓的食、穿、住、行，乃至娱乐生活，都还不够好。

　　所以他需要抓住每一个能把握的小机会，在这一亩三分地的时空里，经营与建设好这一切——只要他和百姓一起努力，反哺回来的香火便足够他窥探更高级的品阶……

　　李福生顿了一下，酝酿好措辞道：

　　“……俺倒是觉得，够了，真够了，您瞧，正因为您的降临，现在地里的瓜果粮食也长好了，雪消了，乡亲们也都不冷了，有力气干活，有力气打水，有力气劈柴。”

　　“这个爷们家的牛重新长了膘，那个妹子家的鸡又新下了蛋，老汉我巡视菜地的时候，发现引了您的河水灌出来的菜啊瓜啊的，都新鲜的很哩！”

　　“也不招地虫，也不招飞蚁，比往年的长的都新鲜。”

　　“还有您安的几口石床，乡亲们腰酸背痛时候都去坐一坐，躺一躺，个个夸的赞不绝口。”

　　“您瞧，这才不到一个月，您为乡亲们谋的福祉，已经够多了，我听大家伙们上山下野的都在夸你，晚上到坝子上吹风，几个老汉老婶也频频说你的好。”

　　“真的够了，季河神，足够了，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季允认真听着，心中倒是颇有些成就感，只是他仍旧是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李老伯，仅仅是这样，你就觉得足够了吗？”

　　“仅仅是这样，乡亲们就觉得足够了吗？衣食住行，哪一个不需要强加建设，仅仅是种两棵菜，种几颗树，安点长明灯，在本神看来，算不得什么太大的进步，仅仅是涂添一层包装罢了。”

　　他见到李福生沉默了，便犹自说下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于本神而言，是我觉得我的努力还不够，我去过孟土地的村子，前天和昨天又在四里外的玉莲村待了一段时间，该如何说呢……”

　　“彼两村虽然经历了一些变故，但基底仍在，上百口人的数量，为他们走出厄难埋下了基础，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他们以前的发展建设比白松要好。”

　　“有过往的建设打底，无论遇到什么，都有迎难而上的勇气。他们的乡村风貌，我也有看过，在香火不多的情况下，仍然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就说明，建设应该是由内而外的，不是光做表面的——本神已经把临时的苦难渡完，田荒，我便赐灵田，垦荒土，粮短，我便降灵稻，施雨泽。

　　“百姓受病痛折磨，我抬抬手不费丝毫力，就能拔除数十病根，百姓受夜路漆黑之苦，我便安灯立烛……可这些，都只是开始，都只是皮毛。”

　　“其他辖地的神祇呢，当他们香火纷飞，在村子上空盘旋时，他们难道没做过这些恩事吗？一定做过——你们之所以觉得这样就足够了，是因为鱼河神做的太少，少到现如今，一点浅显的福恩都能让你们觉得足够。”

　　“未来的建设之路还有很长，不是吗，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布置一些更长远的，持续性更长的设施，从根本上帮助乡亲们改善民生。”

　　季允暗暗引着话题，他心中想的是，让村民们有勇气说出自己心中所愿，所求，他才能找准契机，大量投入广筑。

　　“所谓更长远的，建设性更强的设施，我所指的，便是在村中多搞一些福惠民生的建筑，诸如医馆、学堂、酒肆，供娱乐的场所也可，甚至是裁缝铺、染坊等工艺，未来也不见得不会出现。”

　　李福生讷然，他没有想到季允会想的这么长远，而现在，他也隐约听懂了季允的意思——对河神来说，眼下的小恩小惠都是随手为之，一个村子想要长远发展下去，更应该有一些村民们能亲自参与的建设活动。

　　“您的意思是说，白松村以前受压迫太久，人们很容易就能满足，在您看来，缺乏一种向上进取的勇气和活力，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福生你看，这四面八方都有许多荒山荒谷亟待开发，光是白松村核心区域内，也有空旷一片的河滩草甸等，要是都能建设起来，那里一栋学堂，这边一座医馆，百姓们安居乐业，该是怎样一个气派场面。”

　　“而唯有我们做更好的建设，把白松村从底子开始就打好，才能吸引医士、吸引学士，才能让白松村获得生机盎然的活力。”

　　“一次性的福泽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润泽土地，我也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拔除病魔，但终有一天我会离开，去经营更多、更大的辖地，当我无心顾及一隅之地时，你们也该有好好活下去的本钱。”

　　李福生重重点头。

　　季允又笑道：“哈哈，道来道去，却是扯的有些远了，未来几十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但本身亦不是无的放矢，所谓营造基本之民生，就从让百姓们过一个好年开始吧。”

　　“所谓过一个好年，最起码衣、食都要新鲜丰盛，涤净旧尘，临近年关这段时间，也算是对本神的一次考验，考验我是否能做到改善民生，如果连让乡亲们过好年都做不到，那所谓未来图景，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水波汩汩涌动间，季允歪头问道：“福生，你方才说，往年大年关时，乡亲们都吃些什么？只是顿点清鸡汤，蒸点红糖饭？”

　　“是啊，就这么简单的吃点。”

　　“唔……”季允思忱着，先花了三十香火兑换为九百功德，取其中五十兑换为五百尾【九品河鲤】，并凝成符纸。

　　【香火：630】

　　【功德：850】

　　大年夜那顿饭，不正是让九品河鲤登场的好机会吗？

　　“福生，你是本村司农，又兼任村正一职，不应该囿于一处皮毛上的福泽，觉得那真的能为村子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发展，当然了，你每天起早贪黑去菜园里清露、扫虫，松土，我都看在眼里，只是——”

　　“只是，你既然已有职位在身，就更不该觉得眼下的就是一切，百姓们的吃穿住，都应该与更好的作对比，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