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了这些事情，我带着那只红鞋，坐火车回了天津，回到店已经是三天后。

　　蓝玉儿他们早就提前到了家，我这趟太累，到家后倒头便睡，又睡了多半天，晚上才吃了点莫问楼给拿过来的小炒，云燕在写字楼那边忙乎，二呆回了家，西楼还没放假，一直在乔嫂子那边。

　　所以店里只有蓝姐带着伙计们干活，我吃了点东西，交代了几句，趁着天亮就奔了联络处，问了问怀柔方面的情况。

　　那边的干事说总部收容站那边乱了套，很多收容物感应到了霸王残躯消散的波动，非常难控制，有几个区域已经完全封闭。

　　我自知这事因我而起，虽然平复了霸王和虞姬的怨灵，但林南星还是达成了目的，弄走了秦王照骨镜残片，且因为这个事情，还让五院怀柔收容站发生了混乱，咱有一定的责任，所以肯定要去总部帮忙。

　　但之前我还有个事情没了结，就是那怀中的高跟鞋，阿绣这姑娘太惨了，可我也不能利用她的怨灵夺舍无辜的人，这事急不得，所以我把鞋子放在了黄姥姥处，让她保管好，等我回来再商议怎么弄。

　　奔了天津站，买了转天去BJ的车票，当然我给云燕和二呆都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一遍怀柔收容站的混乱因我破解霸王头颅封印、引动真灵归位而起，更让林南星趁乱得了照骨镜残片，这摊子必须由我去收拾。

　　他俩也没说什么，二呆一听这事非要跟着，我只能折返售票窗，又买了一张车票。

　　转天一早，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载着我和二呆北上，深秋的华北平原景色单调，枯黄的田野向后飞掠，不同于南下时的沉重与迷茫，此刻心中只有急切。

　　抵达BJ站已是上午十点，七点半发车两个多小时也算顺当，顾不得歇息，又马不停蹄转乘五院安排的吉普车，驶向京郊怀柔。

　　怀柔基地对外挂着第五地质调查院特殊矿物研究所的牌子，隐藏在燕山余脉的褶皱里。

　　高墙电网森严，探照灯和岗哨林立，经过层层严苛的身份核验和安检，沉重的铅灰色合金大门在低沉的液压声中滑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臭氧、金属冷却液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冲进了鼻子。

　　整体高墙院落不过是外围建筑，往里走就是防空洞一般的山体隧道，又往里过了两道关卡，才来到行政区，迎接我的正是王宝庆，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显然已熬了不止一宿，但眼镜片后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右手上还是缠着绷带，只能抬起左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多寒暄，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小五，你可算来了！走，边走边说！”

　　二呆说道：“王大哥，我哥这是又惹祸了对么？这修的够好的，有点像大三线的防空洞，隧道能并排开两辆大卡车。”

　　王宝庆语速飞快，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他说道：”这就是入口，前面有电梯，T-09，哦就是霸王残躯的编号，他消散的冲击波有特异性，B区、C区全乱了套，A区也好不到哪去，A42饕餮噬魂钺差点把镀铅屏蔽震碎，两个值班员现在还神志不清，满嘴胡话都是古战场的厮杀，A43那堆小魍魉跟没了爹娘似的嚎叫，能量逸散共鸣把冰冻的那几个怪玩意都激活了。“

　　我问道：”那欢闻君呢？还有刘教授，他们有影响么？“

　　王宝庆带我们进了电梯，他说道：”能交流的都在密云收容所，这基本都是无法沟通的东西。“

　　说话间，电梯开始下行，电梯并不是全封闭，观察窗可以看外面，途径的几层区域有的已经一片狼藉，一柄狰狞的青铜巨钺躺在扭曲的基座上，周围空气仍在微微波动，残留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余韵。另一个方向，数个亮着刺目红灯的单元里，能看到厚厚的冰霜下，暗青色石盘表面流光艰难蠕动；一块不断渗出粘稠黑水的怪砖正腐蚀着合金内壁；还有被疯狂增殖的墨绿色藤蔓几乎完全糊死的窗口。

　　我内疚的说道：“需要我干什么您尽管说，这次没能阻止林南星，他还是拿走了照骨镜残片。”

　　王宝庆说：“这里基本都控制住了，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能来我正好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你记得你从印度找来的那节管子么？那管子有了变化。”

　　电梯一直到了最底层，也就是第七层的地下，我们出了电梯，很多工作人员正在清理物资，我甚至看见了一个玻璃防尘罩中他们押送回来的随候珠。

　　王宝庆没停步，直接带着我们穿过主控区，走向旁边一个稍小但防护等级似乎更高的独立分析室，这里的空气更冷，仪器发出的多是低沉的嗡鸣，他走到一个由特种玻璃罩着的操作台前。

　　操作台上，静静躺着一件东西正是我从印度带回来的那截古怪的皮管子（它此刻的模样与在印度时大不相同。

　　原本干瘪灰暗、如同某种大型生物枯萎肠道的黑色表皮，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质感，内部仿佛有粘稠的、墨绿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半透明的皮管内壁上，如同星辰图般，分布着无数细小的、散发着幽绿色生物荧光的光点，光点明灭不定，似在呼吸。

　　二呆笑道：“哎呦，这大肠头不新鲜了，发霉不说，还亮光。

　　然而此刻，光点中竟有几个黯淡下去，失去了光芒。

　　“小五，你看这个！” 王宝庆指着那皮管子，声音带着一丝惊悸，“这是你带回来的那节黑水血管，额我们起名叫黑水电荧光监测单元，经过检测和比对，它对那种特殊的黑水心能量波动有着超乎想象的敏感共鸣，这上面的光点我们高度怀疑，对应着你当初炸碎的黑水心碎片。”

　　我问道：“那灭了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王宝庆阴沉的说：“没错，应该是被林南星重新整理吸收后，对应的亮光就熄灭了，从它发光时我们计算了，一共有一百四十三个亮点，如今还有将近一半，还剩七十四个，刚才咱看着又灭了三个，还剩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