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问道:“那它现在就像个活的地图呗,那些还在亮着的点,就是林南星还没来得及下手的碎片?”
王宝庆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没错,它们的位置虽然模糊,但能感应到大致的方向和距离,更重要的是我们研究过了,当你离着碎片距离越近,对应的光点会剧烈闪烁,甚至会有短暂的能量峰值爆发,你追踪这些信号,就有可能在他得手前截住他,或者至少能知道他的动向!”
我说道:“当林南星靠近某一块碎片吸收整合后,对应亮点会熄灭,而我们拿着这大皮管,按亮度确定方向,有点像是探雷器那种,声音越密集尖锐就距离地雷越近,在这就是越亮越近,是这个道理吧。”
王宝庆点头道:“没错,小五带着它,立刻马上离开这里!这里不需要你善后,你需要的是动起来,像猎犬一样循着这雷达的信号,去追林南星的尾巴,去抢在他前面,或者在他吸收碎片的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这是我们阻止他的好机会。”
拿着装好箱的那节黑管子回了电梯,在高墙院落中,王大哥亲自送我上了吉普车,他撂下一句有事找天津联络处,他还要在总部忙乎一阵,便回了地下收容站。
怀柔基地深埋地下的紧张与焦灼被甩在疾驰的吉普车后,王宝庆的嘱托犹在耳边,手中沉甸甸的金属箱里,那截皮管子仿佛带着心跳,隔着箱体传来微弱却不容忽视的脉动,那七十余个幽绿的光点,如同倒计时的炸弹,悬在了我的头顶。
没有回BJ站绕路,五院的车直接将我和二呆送到了更近的怀柔经停站,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皮管子在箱内若有似无的嗡鸣。
二呆抱着装家伙什的包,眉头紧锁,时不时瞟一眼我脚边那个银灰色的箱子,眼神里满是不解,但碍于还有开车的干事,牢骚话终于是没说出口。
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再次承载着我们南下,窗外的风景从燕山余脉的萧瑟逐渐过渡到华北平原深秋的枯黄,这一次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只有沉甸甸的使命感和不断计算着时间的紧迫,林南星的动作太快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又一个光点的熄灭。
抵达天津时已是傍晚,深秋的风凉如水,我和二呆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接回到了店里。
店里的灯光温暖,驱散了些许寒意,蓝玉儿正指挥着伙计收拾东西准备打烊,看到我们风尘仆仆、脸色凝重的样子,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了弟弟?怎么一脸愁容?怀柔那边怎么样?” 蓝姐话没说完,看到我们沉重的表情,心下了然,立刻收声,引着我们往后院走,边引路边说:“看这样准时有有闲事了呗,先歇歇,喝口热水,云燕丫头刚还在念叨你们。”
刚在后院小厅坐下,云燕也闻声从厢房出来,她穿着居家的棉布衫,头发松松挽着,少了些平日的干练,多了几分关切。
“五哥,二呆,没事吧?我接了蓝姐的电话,说你们去怀柔了,我把咱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有什么事我也去。” 云燕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脚边那个明显带着五院风格的金属箱子上,眼神一凝。
我摇摇头,没时间客套,直接把怀柔的情况,尤其是皮管子的作用和当前严峻的形势快速说了一遍。
“大概就这意思,所以这东西现在就是咱们的雷达或声呐。” 我拍了拍箱子,箱体发出沉闷的回响,接着苦笑:“唉,林南星的动作太快,已经收走了超过一半的碎片,剩下的七十一个点,就是我们阻止他最后的机会,我们必须立刻动起来,循着这黑管子的信号去追他,在他吸收下一块碎片时截住最好,不然等这哥们都收齐了,保不准又弄出个双生阵云梦泽。”
云燕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比大海捞针还难啊!世界那么大,就凭这节……这节管子里的光点?” 她看着那箱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二呆瓮声瓮气地说:“小嫂子,王大哥说了,这管子能指方向,离近了还闪得厉害,咱就跟探地雷似的,咱可以就近找一个点位蹲守啊,守株待兔就好。”
云燕秀眉紧蹙,沉吟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不容易,追踪、定位、拦截,每一步都需要周密的计划,五哥,林前辈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单凭我们几个,恐怕……”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面对状态可能正在急速恢复、手段诡谲莫测的林南星,仅仅依靠我们这几个人和一截能指方向的皮管子胜算渺茫,毕竟在云梦泽集合了我们全部人的本事,加上万孔匣加持,还是让王大哥都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就在气氛凝重之际,店里的一个小学徒探头进来,恭敬地说:“五伯(BAI),蓝姑姑,石子大哥点心铺那边托人捎了句话过来,说阿绣姑娘的事,姥姥琢磨出个法子了,让您有空务必过去一趟。”
阿绣?那只红鞋?
我心头一动,黄姥姥一天就突然有信儿了?我赶紧问:“姥姥怎么说?”
小学徒挠挠头,努力回忆着:“捎话的人说,姥姥的原话是告诉小五,那苦命丫头的事儿,老婆子我琢磨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我这点返老还童的菌丝做引子,缠上我们扎彩门的手艺糊个囫囵身子,或许能借那红鞋上的念想,给那丫头一个暂且容身的空壳。让他赶紧来,这事儿得当面说,诶五伯(bai),石子大哥店里没有老人啊,只有一个小姑娘。”
二呆说道:“对,那小姑娘外号就叫姥姥,那阵子你还没来呢,别瞎打听事儿,来给你十块钱,买点汽水去,剩下的自己留着买烧鸡。”
打发走了学徒,我陷入了沉思,菌丝?扎彩门?空壳?这一联系我瞬间明白了黄姥姥的意思。
黄姥姥的身体是沈北灵前辈用满生神菇替换,身体曾发生异变,拥有了类似返老还童和分泌特殊活性菌丝的能力,不然也变不成小姑娘。扎彩门更是外八门之一,制作纸人纸马、精通以假乱真赋形之术的一派。估计黄姥姥的意思是用她自身分泌的、蕴含特殊活性的菌丝作为筋络和粘合剂,结合扎彩门秘传的糊纸人技艺,制作一个特殊的身,这个身体因为有黄姥姥的活性菌丝支撑,不再是普通的纸人,而可能具备一定的容器特性。
弄成容器,再利用红鞋上阿绣残留的怨念和执念作为引子,尝试让她的残魂依附到这个用菌丝和彩纸糊成的特殊空壳中,虽然这肯定不算是真正的复活,但至少可暂时给阿绣那飘零破碎的残魂一个相对稳固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