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话，捂着逐渐疼痛的心口，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脑海中那喷吐蓝焰、撕裂女性衣裙的怪物形象，与眼前这具扭曲塑像的金属利爪、弹簧下肢开始重叠。

　　“我感觉不太对。”我说着话，艰难地喘着气，试图压下心口那撕裂般的搏动和翻涌的冰冷滑腻感。

　　我咬着牙，痛苦的说：“那传说更像是人为的变态犯罪和这塑像的味道不一样……” 话音未落，一股难以忍受的燥热猛地从胸腔深处炸开，那感觉如同心脏被丢进了熔炉，滚烫的岩浆顺着血管奔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与心口那冰冷的搏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痛吼一声，我再也支撑不住，双手猛地抓住胸前的薄尼子中山装，嗤啦一声，纽扣崩飞，衣襟被粗暴地撕开，冰冷的空气接触到滚烫的皮肤，带来一丝短暂的刺激，但随即被更汹涌的热浪吞没。

　　“五哥！”云燕的尖叫带着哭腔，她扑上来想扶住我，却被我身上散发的惊人热量逼退了一步。

　　乔治的手电光柱惊恐地定格在我的胸膛上，强光下，就见我胸肌剧烈地起伏着，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贲张，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更骇人的是在心脏位置，原本只是医学影像上存在，那个心脏上的附着物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惊悚的剧变。

　　我胸口那里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得半透明，皮下不再是跳动的血肉，而是沸腾翻滚的、粘稠如磁流体般的漆黑物质，这粘稠的黑液疯狂地旋转凝聚，边缘拉伸出无数细密如活物的黑色利齿，正极力向外顶撞，试图突破那层越来越薄的皮肤屏障。

　　每一次顶撞，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不，不可能，周，你是黑魔法的产物？你是怪物？”乔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电光剧烈晃动，几乎要脱手。

　　就在那层皮肤被顶得几乎要破裂的瞬间，噗嗤一声，轻微但令人头皮炸裂的闷响响起。

　　皮肤终究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却没有鲜血涌出。

　　裂口处，粘稠如沥青的漆黑磁流体猛地涌出，并未流淌，而是迅速凝聚塑形。

　　眨眼间，一个拳头大小、边缘布满细密黑色尖牙的嘴巴出现在我心脏正上方的胸肌表面。

　　它没有嘴唇，只有两排不断开合、闪烁着黑色寒光的利齿，利齿内侧是深不见底的、如同微型漩涡般的黑暗。

　　这嘴巴一成型便猛地张开，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嘶哑咆哮，那声音如同无数金属碎片在砂纸上疯狂摩擦，瞬间充满了整个阁楼，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咆哮过后，那恐怖的嘴巴猛地闭合利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下一秒，一个沙哑干涩、带着浓重江湖气、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那布满利齿的漆黑洞口里清晰地传了出来：“憋死道爷了，小五，你他娘的再晚点，道爷我就真得在你心窝子里发霉长毛了。”

　　这腔调这口吻，俨然就是谢老天尊。

　　我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云燕更是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黑牙利齿的嘴巴仿佛感受到了我的震惊，竟然发出一声极其拟人化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冷笑：“嘿嘿，认出来了？没想到吧？道爷我命不该绝，真灵没散透，额，也不对，应该是重生了。”

　　它顿了顿，那深不见底的漩涡般的喉部微微收缩，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狂躁：“小五啊，应该是你频繁运用体内黑牙之力，和老林那黑心碰撞起了反应，唉，你没完没了地玩命、把自己当油灯点的时候，它俩在你心口搅和在了一起，我这点残魂，硬是被这俩玩意儿当成了粘合剂，给生生搓揉了出来。”

　　它猛地啐了一口，虽然吐出的只是几滴粘稠的黑液：“我吐口痰啊，真窝囊，想我纵横一世，最后竟成了你这小崽子心口上的一块烂疮，还他妈是个会说话的烂疮，不过你以后跟齐丫头夫妻生活我倒是还能帮忙。” 它的语气充满了调侃。

　　“道爷？您到底…你是您么？”我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巨大的震惊和身体的剧痛让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是什么？”那嘴巴的利齿开合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叹气道：“我现在就是个寄生在你身上的怪胎呗，是你那黑牙还有老林黑心碎片，再加上道爷我这点在黑牙里的残魂，三者硬生生撞出来的，一个靠着吸食你这宿主生机和黑水邪力才能苟延残喘的玩意儿。”

　　云燕说道：“老祖师，那您……就一辈子在这？怎么能把你切下去？手术可以么？”

　　我胸口嘴巴说道：“哎呦，你个不肖子孙，这就要把我弄死？我可告诉你，以后你跟小五一被窝小心我老当益壮，伸舌头舔你！”

　　云燕脸红道：“老祖宗，您怎么还这么不正经呢，行吧，怎么处理您以后再说，眼下先弄这房子里的事儿。”

　　乔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喊道：“这……我的上帝，你们是魔鬼，这是魔鬼附体。”

　　谢道爷又说了话，它似乎极其厌恶自己的状态，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而充满威胁：“这点破事不足挂齿，额，我好像就一个嘴，可不就挂齿么，所以小五你给我听好了！想活命就别想着把我当肿瘤切了，咱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这心口立马就得开个大洞，连着心脉啊，你要想辙把我残魂分离出去，就像你安葬霸王残魂一般。”

　　我说道：“您老合着什么都知道？”

　　谢道爷说：“我一直在黑牙里有点残存真灵，你天天用这玩意我可不就都知道了，毕竟我也当了一辈子黑牙容器啊。”

　　我让云燕用英语和乔治解释，自己和胸口的道爷化身的那张嘴对话：“行吧，那咱爷俩先平了这鬼宅的事儿，后面的事咱慢慢商量。”

　　那张承载谢老道真灵的嘴，伸出黑舌头，冲阁楼深处那个诡异的弹簧杰克塑像努了努，利齿开合，发出贪婪的嘶嘶声，语气瞬间变得急切而狂热：“现在？那你小子打起精神来，你用不了黑牙之力，但我可以，看见那木头疙瘩了吗？那可不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那东西里面有邪物再和咱爷们的黑牙之力共鸣，那是饵。”

　　我纳闷道：“跟黑牙共鸣？难道它里面藏着黑水心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