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战役结束后,二赖子着急回长沙,张灵甫挽留他,说道:“好兄弟,我们俩还没好好说说话呢,怎么着也得多留一天,打个牙祭,犒劳犒劳大家。”
听说打牙祭,二赖子高兴地说:“打牙祭好啊,有牙祭打就多留一天又如何。”
战争期间,也拿不出什么好招待,无非肉食而已,张灵甫派人想办法买来猪、鸡、鸭、鱼等,炊事兵也想方设法,什么红烧、清炖、清蒸、溜炒等等。
酒也有,却是包谷烧。
席间,张灵甫端着酒碗诚挚地说:“这次上高战役,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打掉了小鬼子的辎重部队,袭扰了小鬼子,使得小鬼子陷入补给困难的窘境,不但如此,还协助我们58师夺回了白茅山阵地,与我们一起坚守了这么多天,硬是让小鬼子始终未能前进半步,功莫大焉。这次打牙祭是为了感谢大家,可惜我们拿不出好东西来款待大家,好在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多说,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聊表心意。”说完,仰脖一口干了。
见张灵甫致了辞,二赖子不说不好,只得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张大哥,既然我们是兄弟,就不要说感谢不感谢的话,打小鬼子嘛,都是份内的事,喝酒喝酒!”说完,也仰脖喝干了。
二赖子坐下后,张灵甫对二赖子说:“赖子,我对你是佩服极了,你们羊角卫国队抵得上我们一个团,要是我们国军所有的军队都具有你们三分之一的战斗力,小鬼子也不能如此猖狂。”
二赖子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张灵甫问道:“这是为何?”
二赖子笑道:“因为你们没有像我这样的教官。”
张灵甫说道:“你倒是不谦虚。”
二赖子嗤道:“这有什么可谦虚的?我从小就力气大记忆好领悟力强,加之我的运气好,有四个师父教我,他们都是高人奇人,我在他们面前光武功就练了十几年,谁有这样的际遇?”
张灵甫笑道:“的确没有,我好羡慕你。”
二赖子说:“再说我训练的这支队伍,我在训练之前就挑选了再挑选,他们都是一些体能较好、肯吃苦的人,有许多本来就具有很好的武功底子,试问国军中有多少这样的人?不说他们营养不良,体质参差不一,许多还是双枪兵,这样的人就永远也训练不出来。”
张灵甫心里也承认二赖子说的是对的,就拿自己来说,就是再如何苦练也达不到二赖子这种程度,但他口里却说:“你这话也太绝对了吧?”
二赖子说:“一点也不绝对,为什么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呢?做状元是要点天赋的,你以为个个都能成为状元?”
张灵甫笑道:“你这话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二赖子笑道:“你们74军其实也很不错,比起其他国军来强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还得加强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就能少流血。我还给你提一个建议,你们58师可以挑选一些体质好技战术较强的士兵进行特别训练,使他们成为一支能打硬仗恶仗的生力军。”
张灵甫道:“你这个建议好,我们的警卫连其实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只是平时没时间就没怎么训练。”
二赖子说:“这怎么行呢?现在打仗虽然不像古时候主要靠刀剑,但总要近身搏斗吧,这就用得着格斗术,格斗术强的人总是占上风,你看我们的关西佬,哪次打仗他不杀十几个小鬼子?他杀的小鬼子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好几十个,还有,技战术强的生存率就高,你出枪快枪法准就能在小鬼子杀你之前先杀死小鬼子,再则你各项军事技术比小鬼子高,就能很好地完成各项战斗任务,我们羊角卫国队靠的就是这个。当然,主要还是我们恨小鬼子,打小鬼子不怕死。”
二赖子这席话,对张灵甫帮助很大,以致后来他当上整编74师师长(实际就是现在的第74军)后,就将第74师训练成为国民党的一支王牌师,成为蒋介石手里的五大主力之一。
张灵甫说:“那你就留下来帮帮我。”
二赖子说:“可惜我要回长沙去,要不然我倒是可以帮你训一训。”
张灵甫说:“你这么急着回长沙干什么,就帮我训几天要什么紧?”
二赖子说:“不行呀,我得赶回去训练新兵,我在薛长官面前夸了海口的,要打造一支精锐之师。”
张灵甫说:“你这不是夸海口,薛长官这次是选对了人,有你这样的高手训练,肯定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二赖子端起酒碗说:“不说这些了,来,喝酒喝酒。”说着,跟张灵甫碰了一下,又一口喝干了。
喝完酒,二赖子抹了抹嘴,说道:“要不,你派几个人跟我去长沙,这样他们回来就能当教官。”
张灵甫说:“这是个好主意,这样,我从警卫连挑二十个高手跟你去。”
二赖子笑道:“既然已经是高手了,那就没必要去了。”
张灵甫也笑道:“是我口误,说他们是高手,是相对于警卫连其他人而言,在你们羊角卫国队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二赖子无可无不可地说:“行吧。”
说到这里,只见呼啦啦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个子高大的魁梧汉子。
走近了,二赖子觑见那两人竟是将军。
张灵甫一惊,立即站起来敬了一个礼说:“军座,师座,你们怎么来了?”
58师师长廖龄奇笑道:“我在上报各团战绩时,也报告了羊角卫国队的战绩,军座听了当即表示要来看看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所以我们就来了。”
张灵甫一拉二赖子,二赖子站了起来,张灵甫指着二赖子说:“这位就是羊角卫国队队长闾克强。”
二赖子举手敬礼,嘻嘻笑道:“羊角卫国队闾克强,你们叫我二赖子或赖子都行。”
廖龄奇笑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果如其名。”
张灵甫说:“我的这位兄弟就是这样,虽然平时没有正行,但打仗是把好手。”
74军军长王耀武握着二赖子的手说:“你们羊角卫国队打掉了小鬼子的辎重,这对我们74军是个极大的支持,后来又协助58师守住了白茅山阵地,使得小鬼子始终未能攻到上高,你们功绩卓著,我要为你们请功。”
二赖子说:“打鬼子是份内的事,请功就不必了,如果给我们点钱,军座师座再跟我们喝顿酒,那就再好不过了。”
廖龄奇笑道:“没想到闾队长还是个财迷。”
王耀武也笑道:“行,你们羊角卫国队为我们出了这么大的力,奖你们点钱是应该的,酒我们也陪你们喝。”
说着,果然坐了下来,笑道:“今天我就陪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喝个痛快。”
二赖子说:“那行,张大哥,换大碗来。”
张灵甫在二赖子耳边轻声说:“兄弟,不可这样,这是军座,别把他灌醉了。”
二赖子乜了张灵甫一眼,嗤道:“这是喝酒,哪有什么军座师座?既然说了要痛快喝酒,这碗怎么行?必须换大碗。”
王耀武说:“闾队长就是豪气,好,换大碗。”
张灵甫只得给几个人换上大碗,又逐一倒上酒,王耀武又站起来大声说道:“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你们在这次战斗中打得好,打出了我们国军的威风,为我们74军长了脸,我敬大家一碗!”说完,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酒有点辛辣,王耀武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二赖子站起来一竖大拇指,大声说:“好,军座威武,我也干了。”仰脖也一口干了。
廖龄奇朝张灵甫使了个眼色,张灵甫倒了一碗酒,端起来说:“赖子兄弟,军座师座军务繁忙,我代表我们74军陪你喝。”
二赖子一瞪眼睛,嗤道:“有军座在这里,你代表什么74军?说了喝酒没有军座师座,酒桌上可不兴耍赖的。”
王耀武一摆手,笑道:“不耍赖,不耍赖。”说完,果然又喝了一大碗,不过,这次没有咳嗽。
二赖子又一竖大拇指,说道:“这样吧,我一次喝三碗,你们每人喝一碗,怎么样,敢不敢拼?”说完,真的一连干了三碗。
张灵甫在王耀武耳边轻声说:“您可悠着点,这是个疯子,可别被他灌醉了。”
王耀武轻笑不语,端起酒碗也干了,其他人也只得干了。
接下来不但王耀武他们与二赖子斗酒,就是那些团长营长也跟二赖子斗,二赖子来者不拒,他们喝一碗,二赖子就喝三碗。
喝到后来,都坚持不住,王耀武已经微醉,其他人都败下阵去。
可二赖子还在一碗接一碗。
莫若雨在姚孟琪耳边说:“琪妹妹,你劝劝赖子,莫这样喝,伤身体的。”
姚孟琪笑道:“放心吧,没事。”
看着东倒西歪的一众人,二赖子提起一坛酒就往嘴里灌,竟“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抹了抹嘴,大声道:“有谁还敢来,你喝一碗我喝一坛!”
瞧着他那豪气干云的样子,谁也不敢吭声,张灵甫摇摇晃晃起身拉着二赖子说:“赖子兄弟,我看谁也喝你不过,你不但打仗是好手,喝酒也是好手,我们都服了。”
二赖子笑道:“服了?”
张灵甫说:“服了。”
二赖子又“咕咚咕咚”喝干一坛酒,说道:“服了就不喝了。”
二赖子走到王耀武面前说:“军座到底是将军,陪着我们这些小兵喝酒太痛快了,这样,为表示感谢,我送军座回军部。”说着,一下把王耀武抱起来,就要走。
警卫连忙说:“不劳闾队长了,军座有车。”
二赖子说:“那好,我送军座到车上。”竟将王耀武抱婴儿似的抱到了车上。
王耀武握着二赖子的手说:“闾队长,你真是个大英雄。”
二赖子说:“大英雄不敢当,但你那钱还得给我。”
王耀武说:“放心吧,我不会耍赖,你走之前来取。”
二赖子笑道:“到底是大军长,豪气,那走吧。”
王耀武一行人走了,酒席也散了,张灵甫对二赖子说:“兄弟,我送你去睡。”
二赖子一推张灵甫,说道:“谁要你送,你不要我送就行了。”拉着姚孟琪就走。
二赖子虽然会逼酒法,但这酒太辛辣了,以致也微有醉意,因而一到军营就睡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记得王耀武答应给钱的事,亲自跑去要钱,王耀武批了两万块,喜得二赖子一连给王耀武敬了三个军礼。
第三天,二赖子带着羊角卫国队要回长沙,张灵甫恋恋不舍地一直送了五里路,最后指着警卫连那二十个战士说道:“这些人就拜托了。”
二赖子抱了抱张灵甫,说道:“放心吧张大哥,我保证他们回来后你都不是对手。”
回到长沙后二赖子先去长官司令部复命,薛岳对羊角卫国队在上高战役中的表现非常高兴,说道:“王耀武军长打电话来一再对你们羊角卫国队表现大加赞赏,我给你请功。”
二赖子笑道:“请功就不必了,奖点钱吧。”
薛岳奇道:“你怎么老要钱?我看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二赖子嗤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这一大家子哪里不要钱?”
薛岳说:“行吧,只要你把新兵师训练好,我到时一并奖励你。”
二赖子说:“那我们事先说好,我如果把新兵师训练得你满意了,你得给我五万块光洋。”
薛岳说:“你这不是敲竹杠吗?”
二赖子笑道:“应该是物有所值。”
薛岳说:“行吧,到时再说,要是我不满意,我可一分钱也没有。”
二赖子一瞪眼,骂道:“压他娘的老子劳神费力到时给你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你硬说不满意,我不是白干了?不行,你另外派人去,我不干了。”
薛岳一瞪眼也骂道:“你个臭赖子还敢跟老子讲价钱,你半途而废撂挑子谁能干?”
二赖子梗着脖子说:“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薛岳苦着脸说:“你呀,真是比猴子还精,行了,答应你。”
二赖子跳起来哈哈笑道:“这还差不多。”
二赖子回到岳麓山,重新调整了训练方案,自己则每天在各个驻地跑来跑去,以掌握训练的进度。
他把从张灵甫那带来的二十人编进新兵师的警卫连,让姚孟琪专门负责训练警卫连,自己也把一部分精力放在警卫连。
二赖子就是要将新兵师训练出较强的体能和坚韧的意志力。
二赖子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因而强度是渐渐加码的。
二赖子很动了一番脑筋,将训练的科目尽可能地安排得合理一点。
二赖子每天都参加警卫连的拉练,他背负的是一百斤的背包,里面除了武器装备外,还放了一块大麻石。
二赖子跑在最前面,但他不得不控制速度,否则,就连姚孟琪也跟不上。
这种拉练只是纯粹负重跑路。
拉练回来吃过饭后就是一系列的科目训练。
首先是单双杠各一百下、俯卧撑一百下、跳台阶一百级,然后是两个小时的极迷拳术和极迷刀术的练习。
这样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完中饭稍事休息就是钻地桩网、攀高、攀崖、越障以及投掷手榴弹一百次等。
新兵们训练到这个时候,基本已经精疲力尽了,但还没完,还得进行射击练习。
训练强度十分之大,尤其是警卫连。
二赖子将射击练习安排在最后就是因为大家的体力耗尽了,射击练习相对来说训练强度小得多。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训练了十个月,不但新兵们的各项科目都纯熟了,体能也大大提升。
现在警卫连的拉练已经加码到每人负重四十斤跑五十里了。
时间也由过去每天训练十小时加码到十四个小时。
但其他新兵还只能负重二十斤跑二十里,训练时间也只能坚持八小时。
二赖子也没有要求新兵个个都达到警卫连那种程度,毕竟新兵们不是个个都有警卫连那种体质。
就算这样,新兵师也完全是一支精锐之师了。
他相信,就是74军也不会有新兵师的战斗力。
现在所缺乏的是战斗经验。
因此,二赖子想搞一次与战斗部队的对抗演习。
为了在对抗演习中取得好成绩,他每个月将新兵师集中搞一次对抗演习。
对抗演习以团为单位,完全是从实战出发,将各个训练科目都安排进去,以检验新兵师的运用能力。
这样演习了十来次,二赖子觉得有能力与战斗部队一较高下了,就向薛岳请求,要他派一个师跟新兵师搞一次演习。
薛岳答应了,就近派了第4军一个师与新兵师搞对抗演习。
演习在长沙至湘潭之间的山地里进行。
演习的结果二赖子不甚满意,因为第4军的那个师太不经打了,新兵师运用运动战加游击战的战术,将那个师引进一个山洼里打了一个围歼战,仅仅三天,在新兵师猛烈的进攻下第4军那个师溃不成军,又被分割包围,最后大部分成为俘虏。
二赖子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没有检验出新兵师的战斗力,小鬼子的战斗力比起第4军要强悍得多,他不知道新兵师在将来对抗小鬼子时是否也能如此。
二赖子时时担心小鬼子会有行动,因为小鬼子有行动他就没有太多的时间也没有心思训练新兵师,但小鬼子一直没有行动。
这样二赖子训练新兵师竟足足训练了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