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碎裂的碎屑如锋利的银针，擦着傅明的耳际扎进身后的冰壁，发出细密的“噗噗“声。
他怀里的艾丽像片被寒风卷着的枯叶，体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若不是指尖还能感受到那缕若有若无的金芒，他几乎要以为这具温热的躯体就要彻底冷却了。
“明子！
右边！“马阳的嘶吼混着血沫喷在冰面上。
他腰间的触手正以诡异的弧度扭曲，倒刺扎进皮肉的瞬间，他咬碎了后槽牙才没让惨叫泄出来。
冰镐的钢刃在触手上刮出刺目的火星，却只留下白痕——这些活物的表皮竟比极地玄冰还要坚韧三分。
傅明顺着马阳的视线转头，三根幽蓝的光刃正呈品字形劈来。
他本能地蜷起身子护住艾丽，后背撞在冰壁的刹那，听见脊椎发出“咔“的轻响。
光刃擦着他的左肩划过，布料焦糊的气味混着血味涌进鼻腔，他低头，看见左胸的衣物被撕开三寸长的口子，皮肤翻卷着露出下面青紫色的肌肉——若偏半寸，这一刀就能捅穿心脏。
黑暗球体的嗡鸣突然拔高，像某种远古巨兽的咆哮。
傅明抬头，黑雾凝聚的眼睛里，暗红正在吞噬最后一丝灰蒙，而那根脊骨状的物体，此刻每一节骨节都裂开了指宽的缝隙，无数带着倒刺的新触手正从中钻出来，在半空交缠成网。
最前排的触手已经触到了他们方才躲避的冰棱堆，那些一人合抱粗的冰柱在触手下如同豆腐，三两下就被绞成碎末。
“这东西在进化。“马阳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冷硬的清醒。
他终于用冰镐尖挑断了腰间一根触手的倒刺，趁那怪物回缩的瞬间滚到傅明身侧，额角的血滴在冰面上，绽开细小的红梅，“刚才那根触手的韧性和现在完全不同，它在吸收我们的攻击能量......或者说，在适应我们的攻击方式。“
傅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艾丽掌心的金芒。
那光芒比方才更弱了，像将熄的烛火，却始终没灭。
他想起三日前在青铜碑前，艾丽指着碑文中“恶“字时说的话：“这不是文字，是封印的阵眼。“那时她指尖拂过碑面，金芒与青铜上的纹路共鸣，震落了半层积年的冰渣。
而此刻，那被封印的“恶“显然突破了某种限制，正以更恐怖的姿态苏醒。
“看这些触手的关节。“马阳突然抓住傅明的手腕，将他的视线拽向逼近的触手群。
傅明这才注意到，每条触手的中段都有一节颜色略深的凸起，像被线串起的珠子，“刚才我砍的就是这里——每砍中一次，这条触手的动作就会迟滞半秒。
它们的攻击不是无序的，是被核心的能量牵着线的提线木偶。“
傅明眯起眼。
果然，那些疯狂挥舞的触手虽看似杂乱，却总有几缕幽蓝的光丝从黑暗球体中心延伸出来，精准地缠绕在每根触手的“关节“上。
就像牵住提线木偶的丝线，只要顺着这些光丝找，就能找到控制源。
“如果能切断这些光丝......“
“电磁干扰。“马阳几乎是脱口而出，“三天前在遗迹里，艾丽的金芒和你的热感能融合时，产生过电磁脉冲。
当时那些自动防御机关的能量回路就是被那东西搅乱的。“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淡金色的纹路——那是前日融合能量时在两人身上留下的印记，“现在这印记还在发烫，说明能量共鸣还没彻底消散。
如果我们能再引动一次......“
傅明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日在遗迹核心，他们为了破解最后一道机关，不得以将艾丽的古老能量、自己的热感能和马阳的镇邪纹强行融合。
三种完全不同的能量在体内碰撞时，他差点被烧成焦炭，马阳的镇邪纹更是当场崩裂。
但也正是那次意外，让他们发现了能量融合后的“副产物“——一种能干扰电子设备甚至能量回路的电磁脉冲。
“风险太大。“傅明盯着马阳苍白的脸，对方眼下的青黑比三日前更重了，“上次融合差点要了我们的命，现在艾丽......“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声音哽住。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马阳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些光丝是能量体，电磁脉冲能扰乱它们的频率。
只要切断十分之一的连接，触手群就会乱成一锅粥。
明子，你看艾丽的手。“
傅明这才注意到，艾丽垂在身侧的手正微微蜷起，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片碎玉——那是前日在青铜碑前，她从碑底裂缝里捡的。
碎玉上刻着些歪扭的符号，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发出极淡的金光，与两人心口的印记遥相呼应。
“她在帮我们。“马阳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从刚才金芒炸开开始，她就在用最后的力量维持能量共鸣。
再拖下去，她的魂都会被这东西吸走。“
傅明的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铁。
他想起三日前在冰原上，艾丽为了帮他挡下冰兽的攻击，被獠牙划开了小腹。
那时她也是这样笑着，说“没事的，古老守护者的命比冰原上的苔藓还韧“。
可现在，她的睫毛上凝着冰晶，连呼吸都轻得要消失了。
“数到三。“傅明将艾丽轻轻放在身后的冰凹里，用冻硬的披风裹住她，“我引动热感能，你用镇邪纹的余韵......小心反噬。“
马阳点头，手指按在胸口的印记上。
两人同时闭目，意识沉入体内。
傅明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灼热正从丹田升起，像条被惊醒的火蛇，顺着经络往四肢百骸钻。
而马阳的镇邪纹余韵则像股清凉的泉水，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渗进来，中和着过热的能量。
当两种能量在心脏位置相撞时，傅明听见自己肋骨发出“噼啪“的轻响——那是上次融合留下的旧伤在抗议。
“一。“
黑暗球体的嗡鸣突然变调，像是察觉到了威胁。
“二。“
傅明的额角沁出冷汗，他能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血管正以诡异的弧度凸起，青紫色的，像爬满了蚯蚓。
“三！“
两人同时睁开眼。
心口的印记骤然亮起，金红两色的光流顺着交握的手窜向空中，在他们头顶凝成个旋转的光轮。
光轮中心，幽蓝的电磁脉冲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那些连接触手与核心的光丝突然扭曲起来，像被风吹乱的蛛丝。
“有效！“马阳的眼睛亮了。
最前排的十几根触手果然开始抽搐，攻击的节奏乱了套，有两根甚至自己缠住了自己，像两条发疯的蛇。
但下一秒，黑暗球体的黑雾突然翻涌。
那双暗红的眼睛里爆出刺目的光，一道漆黑的能量波从核心炸出，瞬间就撕碎了他们的电磁脉冲。
傅明只觉得胸口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喉间一甜，血沫喷在马阳脸上。
马阳的镇邪纹印记当场裂开，血丝顺着纹路爬满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阳子！“傅明扑过去接住他，却看见对方的瞳孔正在扩散。
黑暗球体的能量波还在蔓延，所过之处，冰壁上的冰晶簌簌掉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岩脉——那是被能量腐蚀了。
“退......退不了......“马阳的声音含糊不清，血从他的鼻腔、耳道渗出，“核心......在反制......它能识别......真实的电磁频率......“
傅明的心脏沉到了冰窖里。
他看向艾丽的方向，她的碎玉已经彻底暗了，连最后的金芒都消失了。
此刻的黑暗球体，就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所有触手都停止了攻击，尖端的幽蓝光芒凝成更锋利的刃，正缓缓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它要彻底碾碎这两个敢反抗的蝼蚁。
“艾丽......“傅明颤抖着摸向她的脸，指尖触到的温度让他几乎崩溃。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冷得像冰原下埋藏了千年的玄铁。
他想起她第一次在冰原上出现时，也是这样冷，却笑着说：“我在碑下守了三百年，连血都冻成冰渣了。“
“等等。“傅明的手指突然顿住。
他摸到艾丽掌心有块凸起——是她昏迷前勾住他衣领时，塞在他掌心里的东西。
借着冰壁的反光，他看清那是片指甲盖大小的玉片，上面的符号他在青铜碑上见过，是“虚“字的残部。
虚？
傅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艾丽说过的话：“古老文明的能量分虚实，实能破万法，虚能乱天机。“那日在遗迹里，她曾用虚幻之力制造过假的能量波动，引开了守卫机关的注意力。
难道......
“阳子，醒醒！“傅明用力拍马阳的脸，“你说核心能识别真实的电磁频率，那如果我们用虚幻之力制造假的呢？
艾丽的虚能！“
马阳的睫毛颤了颤，血污的眼睛勉强聚焦：“虚......能需要......精神力......她现在......“
“她给了我这个。“傅明举起玉片，“这是虚能的引子。
上次她用虚能时，也是用玉片引动的。
阳子，你撑住，我需要你的镇邪纹余韵当引子！“
马阳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按在傅明心口的印记上。
镇邪纹的余韵像丝细线，顺着印记渗进傅明体内。
傅明深吸一口气，将玉片按在眉心。
刹那间，他的意识被拽进了片混沌的空间——那里有金芒在流淌，有他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在漂浮，而最中央，是艾丽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的长袍，发间插着青铜簪，正对着他笑：“小傅，虚能不是骗人的把戏，是让真相和假象在能量层面重叠。
记住，你要让核心'看'到它最害怕的东西。“
“我要让它以为......“傅明的意识回到现实，冷汗浸透了后背，“我要让它以为我们还在释放电磁脉冲，而且比之前更强烈。“
他咬碎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
热感能、镇邪纹余韵、还有玉片里的虚能，三种能量在体内疯狂翻涌。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融合它们，而是让虚能包裹住电磁脉冲的能量，在表面镀上一层“真实“的假象。
当这团虚假的能量被抛向黑暗球体时，他听见自己体内传来“咔嚓“一声——是肋骨断了。
黑暗球体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快。
暗红的眼睛骤然收缩，黑雾疯狂旋转，一道比之前更强烈的反电磁能量波炸出，精准地撞向那团虚假的脉冲。
傅明能看见，能量波与虚能碰撞的瞬间，虚能像层肥皂泡般碎裂，却成功引着反电磁能量波偏离了方向，轰在右侧的冰壁上。
冰壁当场被轰出个三人高的窟窿，碎冰如暴雨般落下。
而在黑暗球体核心，那些连接触手的光丝终于出现了裂痕。
最靠近核心的几根光丝“啪“地断裂，对应的触手立刻瘫软在地，像被抽了筋的蛇。
剩下的触手虽然还在攻击，却明显慢了半拍。
“成功了......“马阳扯动嘴角，露出个血污的笑，“明子，你......“
“别说话。“傅明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抬头看向黑暗球体。
此刻，核心处的黑雾正在剧烈翻涌，暗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那是捕猎者发现猎物突然咬了自己一口时的慌乱。
而在核心深处，他似乎看见有团金光在闪烁，像极了艾丽掌心里那缕即将熄灭的光。
冰壁窟窿里灌进的冷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傅明却觉得有股热流涌进了心口。
他低头看向艾丽，发现她的睫毛动了动，指尖正缓缓勾住他的衣角——这次，那缕金芒比之前亮了些，像在回应他的坚持。
黑暗球体的嗡鸣再次变调，这一次，带着明显的焦躁。
更多的触手从脊骨裂缝里钻出来，却不再盲目攻击，而是呈扇形展开，将三人围在中间。
傅明能感觉到，这些触手的关节处，光丝的颜色变深了，连接得更紧密——核心在修复被破坏的能量链。
但没关系。
傅明摸了摸怀里的玉片，又看了眼马阳胸口正在结痂的伤口。
他知道，只要艾丽的金芒还在，只要他们还能呼吸，就还有机会。
而黑暗球体核心深处那团若隐若现的金光，此刻正随着艾丽的指尖轻动，泛起一圈圈涟漪，像在传递某种信息。
“准备好。“傅明轻声说，将马阳扶起来，“它要发起总攻了。
但这次......“他看向艾丽，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在冰面上冻成颗透明的珠子，“我们有帮手。“
黑暗球体的黑雾突然凝成实质，化作张布满利齿的巨口。
所有触手同时竖起，尖端的光刃连成片幽蓝的光幕，朝着三人所在的位置，压了下来。
而在光幕之外，傅明看见核心深处的金光突然暴涨。
那光穿透黑雾，在球体表面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艾丽的轮廓。
她的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傅明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清晰得像就在耳畔：“记住，虚能的最高境界，是让假象成为新的真实......“
幽蓝的光幕离他们只有三步之遥。
傅明深吸一口气，将马阳和艾丽护在身后。
心口的印记突然发烫，虚能再次在体内翻涌。
这一次，他要制造的假象，不是电磁脉冲，而是......
黑暗球体的巨口在距离他们半尺处骤然停滞。
所有触手的光刃同时熄灭，幽蓝褪成死灰。
黑雾组成的眼睛里，暗红正在消退，露出下面浑浊的灰蒙——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傅明不敢置信地抬头。
他看见，核心深处的金光中，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
那些字他曾在青铜碑底部见过，是“恶“的封印咒文。
而在咒文中央，艾丽的身影清晰起来，她的指尖正抵在核心最脆弱的位置，金芒如链，将那些即将断裂的光丝重新缠住。
“她......她醒了？“马阳的声音带着哭腔。
艾丽没有回应。
她的眼睛闭着，脸色比之前更白，却露出种奇异的安详。
傅明这才发现，她的金芒正顺着他和马阳的印记流淌，像三根线，将三人的能量连在一起。
而黑暗球体的核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那些新钻出的触手开始萎缩，倒刺纷纷脱落。
但就在这时，核心深处突然传来声闷响。
黑雾剧烈震荡，那行封印咒文出现了裂痕。
艾丽的身影晃了晃，金芒暗淡下去。
傅明感觉有股冰凉的能量顺着印记钻进来，像要抽干他的生命力。
“不！“他吼道，将所有热感能都输给艾丽。
马阳也咬着牙，将镇邪纹的最后余韵渡过去。
三人的印记同时亮起，金红交织的光流如瀑，将艾丽的金芒重新托起。
黑暗球体的收缩停顿了。
核心深处，封印咒文的裂痕不再扩大，但也没有愈合。
艾丽的身影变得透明，却始终没有消散。
她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像是在说：“再坚持一下。“
傅明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听见马阳在喊他的名字，听见冰壁上的冰晶掉落的声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而在意识的最深处，他看见那行封印咒文正在重组，每个字都发出柔和的光，像在等待最后一块拼图。
黑暗球体的嗡鸣渐渐弱了。
触手群开始后退，尖端的光刃完全熄灭，像群被主人喝止的恶犬。
傅明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轻了些，他低头，发现艾丽的手正按在他心口，金芒如丝，将他碎裂的肋骨一点点粘合。
“明子......“马阳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看核心。“
傅明抬头。
黑暗球体的黑雾已经散去大半，露出里面悬浮着的青铜碑——正是他们三日前在冰谷里发现的那块！
碑面上的“恶“字泛着幽蓝的光，而在碑底，有块明显的空缺，正好能放下艾丽掌心里的碎玉。
艾丽的指尖动了动。
那块碎玉从她掌心飞起，精准地嵌入碑底的空缺。
刹那间，青铜碑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色的光流从碑面涌出，将黑暗球体彻底包裹。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触手群疯狂挣扎，却在金流中化作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317章触手狂潮中的绝地反击
冰穹裂隙深处的幽蓝冷光突然剧烈震颤，傅明握着战术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刚将最后一块冰棱砸向从头顶垂落的黑色触手，转头便见马阳被三条黏液淋漓的触须缠住左腿，整个人被拖向裂隙深处的黑暗。
“阳子！“他嘶吼着扑过去，冰镐在冰壁上擦出刺目火星。
刀锋划开最近一条触手的瞬间，腐臭的墨绿色汁液溅在护目镜上，模糊了视线——这些从冰缝里涌出的怪物，分明不是活物，却比任何野兽更有韧性。
倒刺刮过防护服的声响像指甲划黑板，傅明后颈寒毛倒竖，想起三小时前他们在遗迹壁画上看到的“深渊之鞭“，那些被触手绞碎的古代守护者。
“别...别过来！“马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闷哼，他右手死死抠住冰壁凸起，左小腿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咬碎后槽牙。
借着傅明头灯的光，他瞥见缠在腿上的触手上布满细密的鳞片，每片鳞甲下都蠕动着类似血管的紫线，“它们在吸收体温！
我的靴子在融化！“
傅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扯下腰间的镁粉罐砸向马阳脚边，爆亮的白光中，触手果然瑟缩着松开半寸。
趁此机会他扑到马阳身侧，战术刀在两人之间划出半圆，将企图趁乱缠上脖颈的触须一一斩断。
但更多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壁上的裂隙像活物般张大，黑色的鞭影密得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艾丽！“马阳突然大喊。
傅明这才想起被他们护在冰凹里的女人。
艾丽浑身浴血，苍白的脸在头灯映照下像块碎玉，本该闭合的双眼此刻却半睁着，眼白里浮着诡异的金斑。
她怀里紧抱着的青铜圆盘正发出嗡鸣，那些触手在离她三尺外便纷纷转向，仿佛在躲避某种禁忌。
“是她的器物！“马阳猛地扯下自己的头灯，光束对准艾丽怀中的圆盘。
青铜表面的星图纹路被照亮的瞬间，嗡鸣声拔高成尖锐的哨音，最近的几条触手突然像被火燎的蛇般蜷缩，鳞甲下的紫线爆出细碎的火花。
傅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三天前艾丽在遗迹密室里说的话：“当深渊苏醒，星图会指引守护者的剑。“当时他只当是古老传说，此刻却看见那些紫线的走向，竟与圆盘上的星轨完全重合——原来这些吞噬活物的触手，根本是被某种星象力量操控的傀儡！
“阳子，用你的声波定位器！“傅明反手抽出腰间的爆破钉，“频率调成星图的共振波段！“
马阳的手指在战术平板上翻飞，定位器的蜂鸣声骤然变调。
最先被影响的是缠在他腿上的触手，紫线开始扭曲断裂，鳞甲片片崩落。
傅明趁机挥起冰镐，一镐凿进触手根部的冰壁——那里正渗出与紫线同色的荧光液体，像某种粘稠的能量。
“找到了！“马阳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他指向裂隙顶端，“所有触手的源点都在那片冰瘤！
它们在抽取遗迹核心的能量！“
傅明抬头，透过密集的触手间隙，他看见穹顶中央垂着颗半人高的冰瘤，表面爬满紫线，正随着触手的收缩而明灭。
那是整座裂隙的能量枢纽，也是触手狂潮的心脏。
“掩护我！“傅明将爆破钉塞进马阳手里，“等我接近冰瘤，你用定位器锁定，我引爆炸药！“
“疯子！“马阳骂了一句，却已经抄起战术刀冲上前。
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连续三天的低温和失血让他的肌肉几乎冻僵，但此刻他的眼神比冰镐更锋利。
刀光划出圆弧，将扑向傅明后背的触手尽数斩断，“记得把艾丽的圆盘带上！
那东西能干扰它们的连接！“
傅明抓着冰锥在冰壁上攀爬，触手像暴雨般抽向他的后背。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左肩的防护服裂开，倒刺刮过皮肤的剧痛让他几乎松手，但下方传来艾丽微弱的呻吟——她的手指正轻轻搭在圆盘上，金斑的眼睛里有星芒流转。
“撑住。“他咬着牙低喃，终于够到了冰瘤。
紫线在他指尖炸开细小的电花，爆破钉的冷铁贴在冰瘤表面的瞬间，马阳的定位器发出刺耳鸣叫。
“引爆！“
轰鸣震得冰壁簌簌落雪。
傅明被气浪掀飞，撞进马阳怀里的瞬间，他看见冰瘤在蓝光中碎裂，紫线像被剪断的琴弦般纷纷坠落。
触手失去了支撑，软塌塌地垂在冰壁上，很快便融化成一滩墨绿色的黏液。
裂隙重新陷入寂静。
傅明喘着粗气抬头，头灯光柱里，艾丽正缓缓坐起，圆盘在她掌心流转着星辉。
她的金斑眼睛里有泪水，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你们...比传说中的守护者更勇敢。“
马阳瘫坐在冰地上，扯下被黏液腐蚀的手套检查伤口。
他抬头看向傅明，后者的左肩还在渗血，但两人的眼神里都燃着同样的火——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些被各国封禁的真相，那些沉睡在南极冰盖下的古老秘密，正随着触手的消亡，露出第一道裂缝。
冰穹之外，极光如血。
而更深处的黑暗里，某个被封印的存在，似乎动了动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