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的后颈还残留着星轨灼烧的余温。
他站在灵息池边,望着池中泛着淡蓝光晕的池水,玉牌“灵心“二字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是守护者临走前说的“灵心一脉入门礼“。
“灵息池的灵能能帮你梳理新觉醒的血脉之力。“紫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一摞刻满符文的竹简,发尾沾着冰渣,显然刚从藏书阁取来灵心诀的残卷,“但别太急,你体内的灵核刚和血脉共鸣过,贸然运转灵力可能会......“
话音未落,傅明已踏入池中。
凉意裹着清冽的草木香涌遍全身。
他蹲下身,池水漫到胸口时,后颈的星轨突然开始跳动,像有活物在皮肤下爬行。
他盯着自己的手背——淡金纹路正顺着血管蔓延,在水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不是之前侵蚀他的黑纹,更像某种蛰伏了千年的血脉在苏醒。
“轰——“
池底突然翻涌。
傅明踉跄着抓住池边的冰岩,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青鳞裙女子站在燃烧的城墙上,手中捧着半块泛着幽光的灵核;无数黑影从地缝中钻出,每一只触须都滴着墨绿色的腐液;女子转身时,后颈的星轨与他的重叠,她的声音混着风声炸响:“灵核与暗影同生......你要找的不是封印,是平衡......“
“傅明!“
急切的呼喊刺破幻觉。
傅明猛地抬头,看见马阳正扒着池边,外衣又添了几道新裂痕,发梢沾着黑灰:“暗影魔团摸进来了!
外围守阵的弟子被袭,灵阵核心的防护罩在动摇!“
紫菱的竹简“哗啦“掉在冰面上。
她弯腰去捡时,傅明注意到她指尖在抖——这是他第一次见冷静如她的人露出慌乱:“灵阵核心连着圣地的护山大阵,要是被破......“
“分头行动。“马阳抹了把脸上的血,从腰间抽出短刀,刀身淬着幽蓝的光,“我去查他们的入侵路线,暗影魔团每次突袭都有内应,得揪出那个通风报信的。“他看向傅明,目光扫过他淡金的瞳孔,“你去灵阵区域迎敌,新觉醒的血脉对暗影灵力有克制。
紫菱......“
“我去灵阵核心。“紫菱已经捡起竹简,指节捏得发白,“那里有历代祖师布下的锁灵阵,我能加固。
但如果他们带着暗影魔核......“她没说完,转身就跑,雪靴在冰面上踩出一串深痕。
傅明爬出灵息池时,风里已经飘来腐肉般的腥气。
他顺着气味狂奔,金瞳在夜色里亮起微光——前方冰崖后,七个黑衣人正贴着岩壁移动,他们的影子比身体大出三倍,像团团蠕动的黑雾。
“停下!“傅明大喝。
为首的黑衣人回头,他的脸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那眼睛没有眼白,像是两团融化的毒膏。
他抬手,其余六人瞬间散开,其中两个竟直接融进了岩壁的阴影里。
傅明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他想起虚影女子说的“灵心诀“,试着调动体内翻涌的力量——金纹从后颈窜上手臂,他的指尖亮起星芒,像抓着把看不见的剑。
第一个黑衣人从左侧突袭。
傅明本能地侧身,星芒剑却自动划出半弧,“嗤“地刺穿了对方的左肩。
黑衣人发出尖啸,伤口处冒出黑烟,那不是血,是粘稠的黑浆,滴在冰面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变异体。“傅明想起紫菱提过的暗影改造术,“用活人喂暗影魔核碎片......“
话音未落,右侧的阴影里又窜出两道身影。
这次傅明看清了他们的动作——每一步都踩在阴影最浓的地方,身体半虚半实,像被水浸过的纸。
他咬着牙转动星芒剑,金光照亮的瞬间,两个黑衣人发出刺耳鸣叫,其中一个的右腿直接被灼成飞灰。
“有点意思。“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巾。
他的脸很年轻,最多二十岁,但左半边脸爬满黑鳞,右半边却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
他舔了舔嘴唇,黑鳞下渗出红丝,“灵心一脉的血脉......果然比资料里说的更纯。“
傅明的金瞳收缩。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不是随机袭击——他们知道他在圣地,知道他刚觉醒血脉。
“你以为你赢了?“黑衣人笑着抬手,背后的冰崖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黑色晶体,“这是我们埋了三个月的暗影晶簇。
灵阵核心的能量?
早就被我们......“
“闭嘴!“傅明的星芒剑暴涨三寸。
他能感觉到灵核在体内共鸣,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正顺着脊椎往上涌——那不是他的灵力,更像血脉里沉睡的记忆在苏醒。
金光炸响的瞬间,整个灵阵区域亮如白昼。
黑衣人被掀飞撞在冰崖上,黑鳞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肌肉。
傅明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手掌——星芒剑已经消失,但金纹还在皮肤下流动,像活着的星河。
“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
沙哑的低语突然在耳边响起。
傅明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有个熟悉的影子——是青鳞裙女子?
不,那影子的后颈没有星轨,只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你是钥匙。“
声音消失的同时,远处传来紫菱的惊呼:“灵阵核心的能量在流失!
有人已经进去了!“
傅明踉跄着扶住冰崖。
他摸了摸后颈,星轨还在发烫,但这次的热意里带着一丝冷——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他心脏最深处钻。
冰风卷起雪粒打在脸上。
他望着灵阵核心方向跳动的红光,淡金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该走了。
他刚迈出一步,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细纹。
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水,是和黑衣人伤口一样的黑浆,带着腐臭的甜。
而在更远处,马阳正蹲在一堆焦黑的碎布前。
他捏起其中一片,上面绣着半朵已经烧糊的玉兰花——那是圣地内门弟子的标识。
“果然有内应。“他低声说,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但谁能想到......是她。“
风卷着黑浆的气味掠过冰原。
傅明的意识还在嗡嗡作响。
他跑向灵阵核心时,后颈的星轨突然连成完整的星图。
石碑前的画面在记忆里闪回——原来那不是结束,是开始。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色漩涡的虚影正附着在他背后,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渗进圣地的冰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