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东汉三国:重生我之郭奉孝

第137章 洛阳烽火

  朔风如刀,自北地席卷而来,卷着铅灰色的沉重云层,沉沉压向颍川通往洛阳的驿道。

  冬天冷得透骨。细碎的雪粒开始飘洒,很快便成了鹅毛大雪,呼啸的风裹着雪片,抽打在行进中的曹军将士脸上、身上。铁甲在严寒中愈发冰冷刺骨,每一步踏在迅速积起的雪泥里,都显得分外滞重。

  曹操骑在马上,神色凝重。他勒住马缰,回头望去,蜿蜒的队伍在风雪中艰难挪动,如同一道疲惫而沉默的黑色长蛇。队伍中,饥饿像瘟疫般无声蔓延。军粮的控制已到了严苛的地步。

  出发时,曹操便下了严令:全军携带的粮食,除去维系士卒基本活命的最低口粮,余者尽数封存,作为觐见天子的贡礼。这命令,此刻正化作腹中难熬的灼烧感。

  曹操的大军,便在这片肃杀的白色世界里,一路向北,目标直指那座曾象征无上荣光,如今却已倾颓的帝都——洛阳。

  军粮的控制,严苛到了极致。命令层层下达,最终化为每个士卒腹中难以忍受的饥鸣和辘辘饥肠的绞痛。士卒背负的口粮袋早已干瘪,仅存的粗粝粟米被严格登记造册,非到断气般的饥饿绝不允许动用。

  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在寒风中冻得青紫,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下去,麻木的眼神里只剩下对前方一点渺茫热食的渴望。

  郭嘉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旧氅,寒气依旧无孔不入。他策马缓行,目光扫过身旁那两个铁塔般的身影——典韦和许褚。

  这两位往日食量惊人、力能扛鼎的猛将,此刻脸颊竟也微微凹陷下去。典韦沉默地扛着一面沉重的大旗,脚步依旧沉稳,但肩胛骨的轮廓在单薄的战袄下显得格外嶙峋。

  许褚则牵着自己的战马,那匹同样膘肥体壮的健马,此刻鬃毛也失去了光泽,马腹明显瘦了一圈。许褚偶尔会下意识地拍拍马颈,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更令人心忧的是落在队伍稍后、骑在一匹瘦马上的戏志才。这位素来以智计闻名的谋士,此刻脸色灰败,形容枯槁。

  风雪吹乱了他的鬓发,他却浑然不觉。那双曾经闪烁着洞察世情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向漫天飞雪深处。

  郭嘉暗自叹息,目光投向队伍最前方曹操那挺拔却同样透着疲惫的背影。大军在风雪中跋涉,终于,那在灰白风雪中若隐若现的洛阳城垣,撞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然而,那绝非记忆中的巍巍帝都。残破的洛阳,如同一具被遗忘在荒野、惨遭蹂躏后又被风雪覆盖的巨大尸骸。

  昔日高耸入云的城楼,多处坍塌倾颓,巨大的缺口处裸露着焦黑的木梁和断裂的砖石,像被猛兽啃噬过。城墙上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和箭矢留下的疮疤。

  护城河早已干涸见底,淤塞着肮脏的垃圾和枯死的蒿草。城门洞开,巨大的门板不知去向,只余下空荡荡的、如同怪兽巨口的门洞,吞噬着风雪和这支疲惫的军队。

  踏入城门,一股混杂着焦土、腐物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曾经繁华的里坊、鳞次栉比的屋舍,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大火焚烧的痕迹触目惊心,焦黑的木料、扭曲的梁架、碎裂的瓦砾,堆积如山。几根孤零零的石柱顽强地指向阴霾的天空,诉说着往昔的壮丽与如今的凄凉。寒风毫无遮拦地在这些废墟间穿梭,发出呜呜的悲鸣。

  偶尔可见人影在废墟间晃动,不是行人,而是形容枯槁的官员。他们穿着辨不清颜色的破旧官袍,在荆棘丛生、瓦砾遍地的“空地”上艰难地开辟落脚之处。

  有的无力地倚靠在半截断墙或烧焦的梁柱边喘息,眼神麻木。更多的是在废墟间佝偻着腰,用冻得发僵的手,费力地挖掘着被雪覆盖的泥土,希冀能找到一点可食的草根或遗漏的块茎。那些昔日养尊处优的双手,此刻沾满了泥污和冻疮。

  “天子入洛阳,宫室烧尽,街陌荒芜,百官披荆棘,依丘墙间。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饥穷稍甚,尚书郎以下,自出樵采,或饥死墙壁间。”

  当初雒阳仍旧面临着严重的粮食短缺。大司马张杨离开雒阳,回自己的领地就粮;杨奉屯驻梁县去当地抢粮食。当时京城就只留下大将军韩暹和卫将军董承护卫至尊。

  郭嘉默然。几只漆黑的乌鸦在不远处低矮的断墙上跳跃,发出刺耳的聒噪。死寂与凋敝,便是这座昔日帝都唯一的生机。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一队人马从宫城方向迎了出来。为首者身着锦袍,在破败的背景中格外突兀,正是卫将军董承。

  他脸上堆着礼节性的笑容,驱马来到曹操面前,拱手为礼:“曹将军一路风雪,勤王辛苦!陛下闻公将至,不胜欣慰,特命承在此迎候!”

  曹操立刻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脸上也换上了谦恭的神情:“劳烦卫将军亲迎,操惶恐!天子蒙尘,臣子肝脑涂地,亦难报圣恩于万一。”

  两人在风雪中寒暄,话语间满是客套,但董承眼底深处那丝审视与警惕,郭嘉看得分明。

  曹操并未在城内的混乱中耽搁。甫一安顿好大军(所谓的安顿,也只是在几处相对完整的废墟中勉强扎营),他立刻整肃衣冠,带着几名核心幕僚和亲卫,径直前往那座象征着皇权最后体面的宫殿——杨安殿。

  曹操在董承的引导下,率核心文武,踏入了宫城区域。昔日金碧辉煌的宫阙,景象比外城更加凄凉。大部分宫殿只剩下一片片巨大的、覆盖着焦黑和灰白的台基,残存的几处宫室也摇摇欲坠。

  他们最终被引到一座相对还算“完整”的大殿前——杨安殿。这座大殿是张扬负责修缮。

  “杨乃使承先缮修洛宫。七月,帝还至洛阳,幸杨安殿。张杨以为己功,故因以“杨”名殿。”

  这座殿修的怎么样?《献帝起居注》中说:当时旧有的宫殿全部都坏弃,张杨等人就是捡了些没有破碎的瓦片、当年没有烧尽的木材作为原料,工匠修筑宫殿时材料大小长短都对不上,也别提什么汉家制度了,建起来的所谓“宫殿”根本就没法看。大概也就算是能有个遮风避雨之处吧。

  殿内光线昏暗,寒气比外面更甚。几盏摇曳的油灯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年轻的皇帝刘协,身着洗得发白的天子服,端坐在一张粗糙的、明显是临时拼凑的木案之后。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因寒冷而有些发紫,但腰背挺得笔直,眼神沉静,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皇后伏寿静静地侍立在他身侧稍后,衣着同样素朴,容颜清丽,眉眼间透着隐忍和温婉。

  殿内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大臣,个个面有菜色,在寒风中微微发抖。曹操没有丝毫怠慢,趋步上前,在冰冷的砖石上恭敬地行跪拜大礼,声音洪亮而清晰:“臣曹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刘协微微抬手,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努力模仿着沉稳:“曹爱卿平身。爱卿千里勤王,披霜冒雪,朕心甚慰。”

  曹操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跪拜的姿态,从怀中取出一卷用黄绫仔细包裹的文书,双手高高捧过头顶,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切与惶恐。这便是那份言辞恳切的《谢袭费亭侯表》。

  曹操的语调抑扬顿挫,将字里行间的谦卑、惶恐、感恩与效忠之意,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不仅仅是礼仪性的谢恩,更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政治表演,将一位“忠贞不二”、“谦逊惶恐”的社稷之臣形象,深深烙印在年轻的皇帝和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艺文类聚·卷五一》录曹操《谢袭费亭侯表》曰:“不悟陛下乃寻臣祖父厕预功臣,克定寇逆,援立孝顺皇帝。谓操不忘,获封茅土。圣恩明发,远念桑梓。日以臣为忠孝之苗,不复重臣材之丰否。”

  “既勉袭爵邑,忝厥祖考,复宠上将鈇钺之任,兼领大州万里之宪;内比鼎臣,外参二伯,身荷兼绂之荣,本枝赖无穷之祚也。昔大彭辅殷,昆吾翼夏,功成事就,乃备爵锡。臣束修无称,统御无绩,比荷殊宠,策命褒绩,未盈一时,三命交至。双金重紫,显以方任,虽不识义,庶知所尤。”

  刘协显然被这份谦卑和“忠心”所打动。他微微前倾身体,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爱卿赤诚为国,忠心可昭日月。此表朕收下了,爱卿之心,朕深知之。”侍立在侧的宦官连忙上前,恭敬地接过曹操手中的表章。

  曹操这才缓缓起身,但姿态依旧保持着臣子的恭谨。紧接着,他再次躬身,声音沉稳而有力:“陛下,洛阳百废待兴,百官黎庶饥寒交迫,臣心如焚!”

  “臣此番北上,虽军旅仓促,亦竭尽全力筹措粮秣物资,不敢私藏。今将全军所携粮秣、布帛、药品等物,尽数献于陛下,以解朝廷燃眉之急!如何分派,唯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整个漏风的杨安殿内,仿佛瞬间注入了一丝暖流。那些侍立在阶下、同样面有菜色、官袍破旧的公卿大臣们,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希冀光芒。饥寒交迫的日子太久了,曹操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活命之物!

  刘协脸上动容之色更甚,他站起身,声音带着激动:“爱卿……爱卿真乃社稷柱石!解朕之忧,救民于水火!此功此德,朕必铭记于心!”他立刻看向身旁的皇后伏寿,伏寿会意地微微点头。

  “董卿,”刘协转向侍立在一旁的董承,“速速清点曹爱卿所献物资,按百官品秩,尽快分发下去!务必公平妥当!”

  “臣遵旨!”董承立刻躬身领命,脸上也难掩喜色。这批物资,对他这个负责宫廷庶务的国舅而言,同样是解了天大的难题。

  物资的清点和初步分派并未在杨安殿内进行,而是在殿外一处相对避风、由残破宫墙围成的空地上。很快,一袋袋粮食、一卷卷布帛、一箱箱药品被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搬运出来,堆放在空地中央。

  虽然数量对于整个洛阳城的困境而言仍是杯水车薪,但在此刻,这些物资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点燃了绝望中人们眼中的火焰。

  年轻的皇帝刘协,并未像往常一样端坐于深宫。他换下了沉重的冕服,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常服,亲自来到了分发现场。

  寒风依旧凛冽,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他白皙的脸上透着属于少年人的认真与执拗。他不顾侍从的劝阻,竟亲自弯下腰,试图帮助士兵们搬动一袋不算太重的粟米。那略显瘦弱的身躯扛起粮袋时,脚步有些踉跄,却坚持着不肯放下。

  皇后伏寿紧随其后。她穿着素雅的宫装,外罩一件厚实的斗篷,眉宇间既有母仪天下的端庄,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夫君。看到刘协扛粮袋时吃力的样子,她眼中满是心疼。

  她快步上前,不顾地上的尘土,掏出自己的丝帕,轻柔而坚定地为刘协擦拭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她的动作极其自然,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

  “陛下,此等粗重之事,自有将士们效力,您保重龙体要紧。”伏寿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刘协放下粮袋,微微喘息,看着伏寿,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少年人的、略带羞涩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无妨。朕也是大汉的儿郎,岂能眼看子民受冻饿之苦,而朕独坐深宫?”他反手握住了伏寿为他拭汗的手,眼神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帝与后,少年夫妻,在王朝末世的风雪与废墟中,相互依偎取暖的景象,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凄美与坚韧。

  郭嘉站在稍远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他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脸上,带来冰冷的触感。他看到了刘协眼中的坚毅,那绝非一个懦弱无能、任人摆布的傀儡所能拥有的眼神。

  而伏寿也属于耐看型的美女。她身姿苗条,在那宽大破旧的深青色后服下更显纤细,让她有种别样的、耐人寻味的韵致,如同寒风中悄然绽放的梅花。

  他对这“撒狗粮”的行为确实兴趣缺缺,甚至觉得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这种温情脉脉显得有些奢侈和不合时宜。

  郭嘉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仿佛那温情脉脉的景象是一块灼热的烙铁。他不再多看刘协和伏寿一眼,转身便走,脚步轻捷而无声,如同一个灰色的幽灵,迅速融入了残破宫墙的阴影之中。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那位身处权力漩涡边缘、消息灵通的老朋友董昭。

  曹操的动作,远比郭嘉和董昭预想的更为迅疾狠辣。就在物资分发尚在进行,百官对曹操的“恩德”感激涕零之际,一道措辞严厉的奏章,如同淬毒的匕首,被曹操亲手递到了年轻的汉献帝刘协面前。

  奏章之上,历数车骑将军、大将军韩暹与安国将军、大司马张杨之“累累罪行”:骄横跋扈,目无君父;纵兵扰民,劫掠公卿;把持朝政,阻塞贤路;更有甚者,对天子起居多有僭越不敬之举……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将韩暹、张杨钉在了“国贼”的耻辱柱上。奏章末尾,曹操以沉痛而忠愤的语气,恳请天子“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肃清朝纲”!

  这道奏章,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洛阳死水,瞬间激起滔天巨浪。尤其是矛头直指的韩暹,他盘踞洛阳多时,自恃手握兵马,连皇帝都不太放在眼里。

  然而,当曹操那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虽饥饿却依旧透着铁血煞气的军队开进洛阳时,韩暹心中早已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此刻,这封杀气腾腾的弹劾奏章,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韩暹的心脏。他深知曹操的手段,更明白自己那些“骄横跋扈”的罪行在对方强大的兵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反抗?他甚至没来得及召集手下将领商议对策,巨大的恐慌便已彻底击溃了他的理智。韩暹畏惧曹操大军。居然害怕得连反抗一下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单人单骑逃到车骑将军杨奉那里,去寻求庇护了。

  韩暹的不战而逃,其狼狈与怯懦,成了洛阳城最新、也最辛辣的笑柄,更将曹操的威势烘托到了顶点。

  刘协面对着曹操这份措辞严厉、要求严惩韩暹张杨的奏章,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并非不知韩暹、张杨的跋扈,甚至私下里也曾深恨之。

  然而,作为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他更清楚自己手中并无实权,也深知“护卫车驾”的功劳在乱世中代表着某种“合法性”。更重要的是,韩暹已逃,张杨远在河内,此刻严惩,除了激化矛盾,似乎并无太大益处。

  几经权衡,或者说,是在董承、伏完等人或明或暗的劝说下,刘协展现了他作为皇帝所剩不多的“宽仁”和“权术”。他降下诏书,声音在依旧漏风的杨安殿内回荡:

  “韩暹、张杨二卿,虽有失检之处,然昔日护卫车驾东归,跋山涉水,功在社稷。朕念其旧劳,所有前愆,一概不究!”

  宽恕归宽恕,酬功归酬功。韩暹的逃离,在政治意义上等同于彻底出局。洛阳城的权力真空,必须有人填补。就在宣布赦免韩暹、张杨的次日,另一道诏书紧随而至,如同精准的政治砝码,落在了曹操的头上。天子降诏,加曹操为司隶校尉,录尚书事。

  曹操当即开始行使他司隶校尉的职权。《后汉书·百官志》说,司隶校尉“掌察举百官以下,及京师近郡犯法者”。

  于是曹操立刻审查皇帝身边的百官,诛杀了羽林郎侯折,尚书冯硕、侍中台崇三人,以讨有罪。同时,加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侍中丁冲、尚书仆射钟繇等人为列侯,以赏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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