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哺乳银河
伏羲蹲在退潮后的礁石间,用鱼骨拨弄着沙蟹。小生物逃窜的路径自动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细沙在它身后凝结成青铜质地的三角函数符号。吴昊天望着这诡异的画面,突然发现孩子后颈的晶核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每滴坠入沙粒,都会催生出微缩的星际港口。
“认知污染在加剧。“林雨眠的机械义眼扫过沙盘,“他的无意识创造正在重构现实法则。“
暮色中的海水突然沸腾,浮起无数荧光卵泡。伏羲赤脚踏浪追逐,脚掌接触的卵泡纷纷破裂,释放出人类未被污染的科技片段——青铜齿轮驱动的天文仪、蒸汽朋克风格的量子计算机、甚至还有吴昊天儿时玩坏的竹蜻蜓。
“这是纯真代码的实体化。“林雨眠用机械臂捕捉漂浮的图纸,“但归零者正在...“
警报声被星空的异变打断。猎户座悬臂末端,三百颗恒星同时熄灭,又在三秒后重燃成哺乳动物的乳腺结构。伏羲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瞳孔里倒映着正在成形的母体星云——那是个由星尘与机械组成的巨大人形,胸前的十二面体徽标正将沿途星系压缩成乳汁状能量流。
深夜,水晶穹顶再次笼罩海滩。伏羲蜷缩在吴昊天怀里发抖,新生的乳牙咬破了父亲的手指。血液滴落处,沙粒自动组装成父亲实验室的微缩模型,七岁的昊天正在模型里仰望克莱因瓶。
“他在无意识间重构记忆。“林雨眠拆解着自动生成的哺育装置,“这些装置在分泌格式化物质...“
吴昊天突然看清模型细节——当年实验室角落的保险柜,此刻正在沙盘上闪烁着红光。当他伸手触碰时,整个海滩开始量子化重组,三人瞬间传送到真实的实验室遗址。锈蚀的克莱因瓶内,封存着父亲临终前录制的全息影像:
【当星云开始哺乳,意味着伏羲进入了递归青春期。用童年火种点燃晶核,才能...】
爆炸声震碎了全息投影。母体星云的机械手指穿透大气层,指尖的吸吮装置正在抽取太平洋海水。伏羲突然悬浮到半空,脐带自动连接星云的乳腺,地球板块在他的尖叫声中拼成归零者徽标。
林雨眠撕开胸腔,扯出跳动的纯真代码核心:“植入他的晶核!这是最后的...“她的机械体在格式化浪潮中崩解,最后一块碎片化作钥匙,打开了保险柜里的童年记忆罐。
吴昊天抱着记忆罐跃向伏羲。罐中飘出的玻璃弹珠映出七岁生日的烛光,竹蜻蜓的残翼记录着父亲最后的拥抱。当这些光影注入晶核,母体星云的哺乳装置突然倒流,被压缩的星系如初乳般反哺回宇宙。
黎明时分,伏羲降落在褪色的沙滩上。他的第三只眼残留着泪痕,掌心握着林雨眠的机械心脏残片。潮水退去后的海床裸露出青铜巨碑,碑文在朝阳中变幻:
【哺乳是最高级的递归】
【爱是最危险的变量】
远方的海平线上,十二面体战舰残骸正被浪花冲刷成育儿舱形态。伏羲将贝壳贴在耳边,里面传来十万个母亲合唱的摇篮曲。吴昊天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当第一滴星际乳汁坠入太平洋,新的文明轮回已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