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增枝啊,哥哥给你送三个妙人儿
朱允炆以为他已经不会惊讶了,可他还是被锦衣卫送过来的情报震的差点炸裂。
要不是信封的封蜡完好,他都以为被人掉包了。
“殿下:
卑职拜上:
据悉迎春阁的东家叫许莹秀,原名沈远宜;
其爷爷沈富,又名沈秀,字仲荣;
许莹秀,18岁,掌管迎春阁及附属产业,颇具经商天赋,机敏能干,多谋善断。
蒋瓛”
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将迎春阁的情况介绍的很清楚,可朱允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顺手而为,居然吃了这么一个大瓜。
沈富的名字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可他的另一个名字却是家喻户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前江南乃至全国首富沈万三。
如果沈富这个名字有重复,那字仲荣就不会错了,沈万三之所以这么出名不是因为他是所谓的首富,首富在封建社会,没有权利的维持,那就是抱着金砖的娃娃,谁都想吃掉。
沈万三出名是因为他帮朱元璋修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得意忘形之下请求犒劳军队。
本来朱元璋还很开心,毕竟出资给他修城,减少了开支,肯定是高兴的,可犒赏军队却让朱元璋勃然大怒。
“匹夫敢犒劳天子军队,绝对是乱民,该杀。”
马皇后劝道:“你老婆我听说法律是用来诛杀不法之徒的,不是用来诛杀不祥之人,不祥之民苍天必然降下灾祸,皇上又何必他?”
朱元璋听后解气,把他们一家流放到云南去了。
可锦衣卫的密报写的很清楚,这就是沈万三的孙女开的。
沈万三现在应该是明年没的,活了88岁,现在他的孙女出现在应天,还不是今年才出现的,他爷爷又听之任之。
李景隆被朱允炆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外面开始嘈杂起来。
压下心头的疑惑,看向朱允炆,今天肯定以朱允炆为主,他只是个跑堂的,这就是他不愿意和这些贵人一起出来的原因,玩都玩不好。
要是陪着朱标出来他还是很愿意的,因为朱标很喜欢他,可朱允炆他琢磨不透,还有就是他还不想站队,可也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
可是现在朱标病逝,洪武皇帝又昏迷不醒,眼下朱允炆就成了最有可能登基称帝的人选,念及此处,李景隆莫名的担忧自己的弟弟李增枝。
也不知自家弟弟在燕王底下过得好不好。
心中暗道:“好你个朱允炆,明面上扣押我曹国公府上人员,逼问我弟弟下落,现在又让我陪你逛花楼?”
“表兄,外面很热闹啊,去看看这是哪个大人物大驾光临了”
“是,殿下!”
“嗯?”
“表弟,表弟!”
李景隆起身走出包厢向外探望,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闷头黑线,今天算是他最倒霉的一天了。
因为他看见方孝孺的后面跟着几名书生来了。
“皇孙殿下,方孝孺带着黄子澄以及几个书生到了!”
李景隆低声说道。
“和我一起迎接老师。”
朱允炆说道。
看见方孝孺到后,迎春阁的学子激动起来,这里有游学的、有国子监的学子,还有寒门士子都想打响名气,如果能拜得名师,他们以后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曾棨,20岁,字子棨,家贫,以砍柴、帮工为生,因被父厌弃,离乡游学,才华横溢,博闻强记,听说应天一年一度诗会将开,过来涨涨见识,奉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林环,17岁,字崇壁,从小聪慧过人,阅书成诵,尤精伏氏精方,偶然听说应天诗会有机会得大儒指点,随前往应天游学。
马乐,26岁,字彦声,聪颖异常,百家都有所涉猎,作文不假思索,下笔立成,现为太学生。
还有很多学子都来参加,看见方孝孺进来后,马上开始议论纷纷,能看到太子太师宋濂的弟子,方孝孺这位儒林威望极高的大儒,他们激动可想而知,只要得到方孝孺的指点或者表扬,他们的名气将马上变得不一样,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若得逊志先生指点,吾等不虚此行了!”
“贤弟来自何地?看似风尘仆仆?”
“小可有礼,学生来自江西永丰,名曾棨,字子棨,见过兄台”
曾棨双手并拢,放置于额头高度,下移至胸口,45°弯腰,体现了曾棨谦卑和修养。
“贤弟不用客气,鄙人马乐,字彦声,现太学生,见过贤弟”
都说文人相轻,或许是曾棨年纪轻轻礼仪到位,或许是有眼缘,又或许都期待得到方孝孺的指点,又或许是执着求学之心,两人刚见面就以兄弟相称,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马乐没想到只不过闲来无事过来看看诗会,居然碰到这么有眼缘的一位小兄弟。
有的时候眼缘很重要,有的人你一看见就感觉不舒服,不想说话,有些人初次见面就倍感亲切。
“贤弟,今天看来运气不错,希直先生来了,愚兄听说衍圣公也要大驾光临,不虚此行了”
“兄长此言当真?”
“当然”
“两位先生有礼了,小可林环,字崇壁,见过两位先生”
“贤弟多礼了,如若不弃,一起如何?”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都是有才之人,进入翠玉楼并没有高谈阔论,感觉志同道合,要不然年仅17的林环也不会主动上前,三人都彬彬有礼,尽显个人修养。
随后三人互通姓名,攀谈知己免不了讨论学识,时间不长都为对方的学识倾倒,自然越谈越欢喜。
哪怕今天得不到大儒指点,交友已足矣!
李景隆被坐在角落安静的三个人吸引注意力,他喜欢这样的人,不知道才情怎么样,对那些高谈阔论的士绅子弟并不在意。
那三个衣着陈旧,一看就是寒门子弟,那些高谈阔论之辈衣着光鲜亮丽,家境不错。
不是豪门学子就没有才华,恰恰相反,书香门第之家出来的人跟有才华,因为他们有传承,更有名师教导,知识体系系统,高中后能快速融入官场。
他们有引路人,能很好的规避官场潜规则,显得游刃有余,家族门生故吏多,人脉雄厚,能很快崭露头角。
寒门子弟则不然,他们高中后对官场一无所知,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摸着石头过河,全凭自己的悟性。
他们对官场的预期很高,为了初衷敢直言相谏,甚至可能给为了百姓顶撞上官,不免为上官所不喜。
不是他们才华不到位,是因为没有官场引路人,有幸拜得名师也就罢了,如果没有这个机遇,那他们会在官场处处碰壁。
最后的结果有些人会厌弃官场,辞官归隐,更多的人会投靠上官,失去初心随波逐流,甚至变成当初他最讨厌的那种人,鱼肉百姓,贪赃枉法。
价值观扭曲,迎合上官,上官是个清廉的也就罢了,如果上级是个贪官,那这个人孵化堕落为时不远,他要升官就要贿赂上官,否则难有出头之日。
可他本来出自寒门,那以后家资?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能把目标对准治下百姓。
很多贪官的初衷都是为民请命,可官场是个大染缸,更何况哪来的那么多清官?哪怕出名的清官有身处高位的吗?很少!
李景隆借口尿急,从座位上离开,只是朱允炆正在和自己的老师方孝孺谈的正开心,并未发现李景隆的离去。
李景隆外出在一处铺子上,买了几件衣服,乔装打扮了一番。
穿好衣服走出包厢门,在小厮的带领下避开众人到了大厅,不停地游走,不能够显得太刻意,自然一点走到那个桌子上。
“三位有礼,学生可以坐到这里吗?”
“当然可以”
马乐的年龄最大,经验也充足,他刚刚加入他们的这个人有点违和感,感觉身材高大但是太瘦。
虽然胡须已经很长了,可他的感觉这位年龄应该不大才对,反正就是不协调,说不上来的怪异。
“学生见满屋华服,唯有此处才可让吾容身,打搅了”
说实话朱允熥感觉这么说话很不习惯,可他既然想如今三人攀谈,还是要他们的习惯。
“还未请教?”
“在下李贤,字佑华,见过三位!”
“李兄客气,要不是您提醒,咱还真没发现,此处就咱三人衣着寒酸,哈哈。。。”
“马兄、李兄,你们错了,衣着代表家境不碍学识”
“还未请教两位?”
“小可林环,字崇壁,见过李兄!”
“小可曾棨,字子棨,见过李兄!”
“在下马乐,字彦声,见过李兄!”
听闻三人名字,李景隆心中狂震。
昨日接到李增枝的书信,信中言明自己要密切注意这三个人,若是遇到,就送到北平的庄子上去。
三人是永乐初年的三位状元,都是人才,虽然没有像“三杨”一样留下华丽的一笔,可能成为状元那就不简单,至少悟性和学习能力就不是盖的。
虽然离成为状元还有十几年时间,可现在除了林环其他人的学识已成,其实那时候的寒门子弟能杀到殿试的人少之又少的。
成为状元那更是凤毛麟角,多数人的学识并不比状元差,只不过挡在了一个环节前面,就是策论。
古代的策论有专门的写作格式,需要套模板,寒门子弟连策论是啥样都没见过,更何况皇帝关心的实事了。
寒门难出贵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实到了明清这一点已经好了太多了,至少你读书的限制就少了很多,要是在宋以前,除了作为权贵的门客才有机会外,几乎绝了寒门出贵子的可能性。
李景隆看着三人,说道:“此处杂乱,不如我们寻一处安静之所,如何?环视四周,皆是粉红骷髅以及酒囊饭袋。”
马乐一听,小声说道:“李兄果真狂妄啊,但是我喜欢。敢问前往何处?若是需要花费银两……”
李景隆低声说道:“所有开销,我家弟弟买单。”
三人惊异的看着李景隆,不明何意。
“且跟我来。”
李景隆带着几人出了迎春阁,让三人坐上了马车,朝着府邸疾奔而去。
这三人刚进马车之中。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随之,失去了意识。
李景隆回到府中,叫来自己的亲信,让他看护好马车。
自己则是进屋提笔给增枝写信,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包括和朱允炆一同逛花楼以及寻得三位人才的事情。
信件的末尾,提了一句:“弟弟啊,送你三个妙人儿,你要好好珍惜哦。”
将信件交予亲信之手,叮嘱亲信务必将车里的三个人送到北平的庄子中,并将信交付于李增枝。
此时。
北平县衙。
李增枝坐在县衙那略显陈旧的雕花木椅上,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他微微眯着眼,手中轻轻摇晃着一把折扇,那扇面上绘着的山水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阵嘈杂的争吵声打破。
县衙大堂之下,两名衣衫褴褛的汉子正面对面站着,双眼圆睁,面红耳赤,仿佛两只好斗的公鸡,谁也不肯让谁半步。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方言的粗犷。
“那铜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左边那汉子身材魁梧,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哼,你先看到的又怎样?它掉在地上,谁捡到就是谁的!”右边那汉子也不甘示弱。
李增枝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折扇缓缓停下。
“二位,为了区区几个铜板,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又各自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李增枝见状,也不着急,他轻轻摇了摇折扇,继续说道:“这铜板虽小,却也能映照出人心。二位若真是为了这几个铜板争得头破血流,岂不是让人笑话?”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
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
“罢了罢了,”魁梧汉子终于开了口,他叹了口气。
“这铜板,我不要了。只望日后咱们能相安无事,别再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