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爷 最后一顿饭还满意吗
小二瞥见掌柜独自一人,在昏黄的烛光下,嘴唇翕动,似乎在与自己对话,又似乎在解读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的话语如同细雨轻拂过石板路,低沉而模糊,小二侧耳倾听,却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与不安。
“燕王的信息……大明宝钞……这二者之间,怎会有关联?”
小二心中暗自嘀咕,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深知,自己虽在酒楼中混迹多年,对市井百态了如指掌,但对于那些涉及朝廷深宫的秘密,却是知之甚少。
掌柜平日里虽偶有提及江湖之事,但如此直接关联到皇家之秘,还是头一遭。
“掌柜的,您这是在嘀咕些什么呢?燕王的信息,怎会与大明宝钞扯上关系?咱们虽在这江湖中潜伏已久,但也得分清哪些是谣言,哪些是真话吧?”
小二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言语间带着几分谨慎与担忧。
掌柜闻言,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对小二的无端质疑感到不满。
他瞪了小二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警告,仿佛在说:“你尚未达到那个层次,自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
“哼,此法门道,非百户级别所能洞悉。你小子,还是安心做好你的本分,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小二退下,“快去吧,让弟兄们加紧行动,时间不等人。”
小二被掌柜的眼神和话语震慑,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好应声退下。
转身欲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缓,心中仍对那未解之谜充满了好奇。
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之际,掌柜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叫住:“等等,那个衙役,他还在酒楼里吗?”
小二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心中暗自思量:“衙役?哦,是那个新来的,看似普通,实则身份不简单的那位。”
他迅速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然后答道:“掌柜放心,他还在。他点的菜还没上齐,估摸着还得等上一阵子。”
掌柜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好,你留下盯着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小二闻言,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右手悄然滑至颈侧,指尖轻轻划过。
掌柜的目光敏锐,早已洞察了小二的小动作。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神中既有赞许也有告诫。
他轻轻迈步,靠近小二,压低声音说道:“可以,但是隐蔽一点。我们做的是暗中的买卖,行事需谨慎,不可让旁人察觉分毫。”
小二闻言,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应承。
深知掌柜的用意,这不仅仅是对他此次行动的指示,更是对整个酒楼乃至他们背后势力的生存法则的重申。
迅速调整心态,将那份狠厉与决绝收敛于心底,转而换上一副谦卑而机敏的面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风中的一缕轻烟,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掌柜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
人影稀疏,但掌柜的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晰。
他知道,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北平城,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而他们,作为这江湖中的一粒微尘,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波涛汹涌中稳住身形,不被吞噬。
“小二啊,”掌柜突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你跟随我多年,见识了不少风雨。但你要记住,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要保持冷静与理智。我们的命运,与这江湖的沉浮紧密相连。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衙役坐在一张略显破旧的木桌旁,面前摆放着几碟菜肴,手中拿着筷子,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食,嘴角还挂着未及咽下的食物残渣,显得颇为狼狈。
小二心中暗自思量。
于是,他脸上堆起一抹职业性的笑容,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这位爷,您吃得可好?”
衙役抬头,见是小二,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
小二见状,也不恼,反而更加热情地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爷,您有所不知,方才我与掌柜商量了一番,关于那大明宝钞的事儿,咱们掌柜说了,虽然这东西现在不值钱,但他老人家最是重情重义,很乐意交您这个朋友。您看,是不是随我一起去见见掌柜,咱们好好聊聊?”
衙役闻言,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拍了拍肚子,笑道:“哈哈,掌柜的倒是爽快人。不过嘛,我这肚子还没吃饱呢,你且先给我再来一份,打包带走,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小二连忙堆起满脸的笑容,应声道:“好嘞,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张罗饭菜,保证让您吃得满意。”
说罢,小二转身便风风火火地往后厨赶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他深知,与这位衙役大人的交往,不仅仅是简单的迎来送往,更可能是他们酒楼日后在江湖上立足的关键。
后厨的师傅们见小二急匆匆的样子,也知是来了贵客,不敢怠慢,连忙加快手脚,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便准备妥当。
小二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包好,生怕有丝毫的闪失。
他捧着饭菜,快步回到大厅,只见衙役大人已经站起身来,正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小二连忙上前,将饭菜递到衙役手中,恭敬地说道:“爷,饭菜已经备好了,您看看还满意吗?”
衙役接过饭菜,打开一看,只见色香味俱全,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你们酒楼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他便将饭菜提在手中,准备随小二去见掌柜。
小二心中想,这饭菜,怕不是给燕王等人带的吧?
阳光正烈,午时已过。
小二弓着背,步伐轻快而恭敬,领着那位身着官服的衙役,穿梭在客栈曲折的回廊之中。
行至半途,小二忽地停下脚步,面露难色,似是有什么急事需得处理。
他转身,对着衙役微微欠身。
解释道:“这位爷,实在对不住,俺这肚子突然有些不适,得去方便一下。掌柜的就在前边的屋子里,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便是。”
衙役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在小二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衡量这番话的真伪。
但见小二神色诚恳,且此处离目的地已不远,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你去吧,我自己过去便是。”
小二见状,连忙又欠了欠身,以示敬意,然后才匆匆转身,朝着客栈的另一侧跑去。
客栈的掌柜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掌柜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门扉轻响中戛然而止。
衙役推门而入,还未及开口,便觉一股大力自后袭来,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只沉甸甸的麻袋从天而降,将他整个身躯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衙役心中大骇,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问你点事儿,”掌柜的声音阴冷,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让人不寒而栗,“今天你们是不是抓了个自称是燕王的人?他还带着一个和尚?”
衙役心中一惊,意识到事情不妙。
他尝试着点头示意,但麻袋的束缚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只能含糊不清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掌
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应,继续说道:“别想着耍花样,我这人脾气可不太好。说吧,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衙役在麻袋中挣扎得更加剧烈,终于,他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好汉饶命!的确是抓了一个。”
声音虽弱,却足以让掌柜听清。
掌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掌柜的声音更加冰冷,“既然你识相,那我们就来做笔交易吧。让我们的人冒充你进去监牢,去给那位燕王送饭。当然,作为交换,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甚至还可以给你一笔不菲的酬劳。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衙役在麻袋中听得心惊胆战,他深知自己已落入陷阱,但此刻也只能选择妥协。
“好汉,我答应你,”衙役终于妥协了,“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我愿意配合你们。”他的声音中带着绝望,却也透露出对生存的渴望。
客栈的深处,掌柜与几位心腹围坐在一张古朴的圆桌旁,烛光摇曳,映照出他们凝重而坚定的脸庞。
掌柜轻咳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诸位,今夜,我们将要执行一项任务。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更是为了燕王殿下。我们要救出燕王,让他重振旗鼓,为我们带来希望。”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我们需要确保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万无一失。从冒充衙役的身份,到进入监牢的路线,再到如何与燕王接头,每一个步骤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卷精心绘制的地图,铺展在桌面上。
地图上,监牢的布局、守卫的巡逻路线、以及可能的逃生通道都被标注得一清二楚。
掌柜用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的每一个关键点,向众人详细讲解着他们的行动计划。
小二也在其中静听,看到图纸,不由得咧嘴一笑,这地图,可是蘸着血画的,那曾经高高在上,打算贪墨道衍和尚的衙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双手。
这地图正是拷打而来。
“小二,将扮演衙役的角色。他机智勇敢,对监牢的情况了如指掌,是执行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掌柜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小二,眼中满是信任与期待。
小二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一礼,沉声道:“掌柜放心,我必不负所托。定当将食物和消息安全送达燕王手中。”
掌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那位真正的衙役,我们必须小心处理。他此刻已被我们秘密囚禁在客栈的地下室中,由老张负责看守。老张,你要确保他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更不能让他逃脱。”
老张闻言,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掌柜放心,我定会将他看管得严严实实,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小二换上了衙役的服饰,手持食盒,踏上了前往监牢的路途。
不久,小二低声说道:“燕王殿下,我是您的朋友,特来给您送饭。”
牢房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随后,燕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进来吧。”
小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自己只好将食盒递给燕王朱棣。
朱棣打开食盒一看,对着李增枝说道:“增枝兄,咱们快出去了。”
李增枝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燕王朱棣和道衍和尚相视一笑,说道:“明日你便知晓。”
随即,燕王对着装作衙役的小二说道:“知道了,告诉刘百户,速去准备。”
小二闻言,转身就走。
待小二远去。
李增枝也不知道燕王朱棣在打什么哑谜。
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你不会想越狱吧?或者安排人闹腾一番?”
朱棣看着李增枝,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咱干不出来那种事情,增枝兄,你且先睡一觉。明天看好戏便是。”
李增枝强行按捺心中疑惑,看着窗外的雨,沉沉睡去。
奇怪的是,睡觉之时,道衍和尚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
居然对着李增枝的吟唱起来超度的经文。
朱棣在一旁笑道:“李增枝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
道衍和尚说道:“我就念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