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远，你们认识？”

　　何颙一挑眉，好像是来了兴致，

　　指着蹇图的长剑也收了回来。

　　“昔年有过一面之缘。”

　　许攸摆摆手，上前两步，

　　“伯求，可去检查这宅邸一二。”

　　何颙轻哼一声，

　　“子远说得在理，

　　谁知道这老家伙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要好好检查一二。”

　　何颙正要转身，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

　　看向许攸嘴角带着笑，

　　“子远可制得住此人？莫要被雁啄了眼。”

　　许攸脸皮抽动了一下，

　　“伯求既已猜中一二，还在费什么话？”

　　何颙走出墙洞，对左右人吩咐，

　　“若是有变故，定要将子远带回去。”

　　“唯！”

　　二人齐声应道。

　　何颙满意点点头，带着剩下的人开始对这坐落在鬼市阵眼的宅邸搜索。

　　许攸捡了一块跌落在地的软榻，

　　侧着坐下，

　　“蹇公现在此处就没啥外人了，我们来聊些隐秘之事。”

　　蹇图侧头闭目，不理这远近闻名的凶恶之徒。

　　许攸洒然一笑，

　　“蹇公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许攸此行便是为了救蹇公性命而来。”

　　蹇图眼皮微动，但并没说话。

　　许攸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据某所知，自熹平四年起，

　　蹇公每月可得宝珠一枚，用于维系鬼市。”

　　蹇图听后有些惊诧，眼睛咪开了一一条小缝隙，

　　许攸视若无睹，

　　向着虚空摊开手掌继续说道：

　　“光是九月，

　　黑市中散出去的奇砂的数量，

　　就不止一枚宝玉的量。

　　更别提今月，

　　蹇公你为了所谓的开年盛集，

　　将嵌有奇砂的五铢钱流通到了天下各处，

　　只怕如今就是天涯海角的商人都能入得此地，

　　若让蹇公事成，怕是好大的威风。”

　　许攸说得激情澎湃，

　　可蹇图却依旧不为所动。

　　“那么多出来的宝珠奇石有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蹇公，获得了天子的嘉奖不成？”

　　许攸的声音变得生硬起来，

　　墙洞外的光照进阴暗的屋内，

　　将许攸照得棱角分明，

　　半边面庞隐于黑暗之中，

　　他的声音轻而细，

　　落在蹇图耳边却异常清晰，

　　“或者说，蹇公开发出了一天获取奇石的新途径？”

　　蹇图不动声色，

　　“就不能是天子对某之辛劳的嘉许？

　　鼓励某用心做事？”

　　许攸笑得合不拢嘴，捂着肚子仰起上半身，

　　“哈哈哈，

　　蹇图你们这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天子会对你有所嘉许？”

　　蹇图索性也摊牌了，

　　“许攸，我知道你说得是什么，

　　但是那东西从来就不在我手上。”

　　说着话，蹇图走下了短榻，

　　随着蹇图开靠近，

　　许攸盯着他的眼神就越危险，

　　屋内的空气变得粘稠，

　　仿佛蹇图再进一步就要血溅当场，

　　可就在这时，蹇图止住了脚步，

　　就站在许攸敏感的边缘，

　　朗声威胁道：

　　“此次大集，本要为天子贺，

　　奈何，某一时不察，

　　竟然让你们这些恶徒钻了空子。

　　我蹇图死不足惜，

　　可陛下定会为蹇图报仇，

　　将尔等乱党擒杀。”

　　声音之清晰，

　　就连墙洞外，何颙留下的门客都探头进来查看，

　　只见两人之间掀起了无形的风暴，

　　将床榻上杂乱堆放的木牍都吹翻，

　　墙角处的朱漆衣橱都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