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老爷子让他好好招待着人家。

　　他倒好，让人家都走了。

　　这要传到老爷子耳里，不是要怪罪吗？

　　张紞赶紧追问:“他怎么走了，好端端的，这为什么来了又走？”

　　下人回答:“他被黄学士给赶走了。”

　　黄子澄？

　　张紞一瞪眼，破口大骂:

　　“黄子澄赶他做什么？黄子澄疯了？”

　　“这……黄学士说朱小郎君是无赖商籍，来厚脸皮蹭这宴会的。”

　　“什么叫厚脸皮蹭这宴会？明明就是老夫邀请的！老夫好不容易邀请了人来，他给老夫赶走了？真是……”

　　他是不是想死！

　　此刻的张紞真是捏死了黄子澄的心都有。

　　顿时一拍桌子。

　　“去去去，立刻把黄子澄给老夫喊来！”

　　……

　　与此同时，外院。

　　各科新人已经陆续赶来，拜见黄子澄和齐泰。

　　黄子澄站在最上首，捋着胡子，非常享受众人的簇拥与恭维。

　　“哎，我的文章也就写得一般，不敢当不敢当。”

　　“希望你们能戒骄戒躁，明日争取进入翰林院。”

　　瞧着黄子澄威风凛凛训诫人的模样。

　　还挺像那么回事。

　　下人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黄学士，张大人有请。”

　　黄子澄立即整理服饰，扬声道:“什么？是张尚书吗？原来是张尚书有请，那下官自然即刻去见张尚书。”

　　黄子澄一连提了三遍张尚书，在场的所有人就是不想听也听到了，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那可是新任吏部尚书张紞啊！

　　春风得意，又深受朱元璋器重。

　　若是黄子澄也受了张紞青眼，那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别说别的士子了，连齐泰也羡慕不已。

　　黄子澄和张紞平日里没有什么私交，此次突然被召见，一定是因为他之前在府前赶走朱焕、以免闲杂人等影响宴会的举动。

　　要是自己当初先他一步就好了。

　　可惜，可惜啊！

　　齐泰一边佩服黄子澄的睿智，一边心中哀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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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子澄春风得意马蹄疾，满脸微笑地走进内院。

　　“张大人，下官……”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张紞指着鼻子好一阵呵斥。

　　“黄子澄，你好大的胆子！”

　　“老夫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请来的人，被你一句话就赶回去了！”

　　黄子澄愣了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大人说的，难道是那朱焕？”

　　张紞面色发黑:“不是他还能是谁？原来黄大人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却仍敢自作主张！”

　　“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收拾烂摊子，速速去将朱小郎君请回来，态度务必放恭敬了些！”

　　黄子澄本就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给朱焕心中不爽，如今听了张紞的呵斥更是无法服气，直着脖子道:“下官行事自有分寸！那朱焕不过一届商籍，焉能参加如此重要的鹿鸣宴？”

　　“大人不辨是非也就罢了，竟要逼迫着下官一齐是非不分！恕下官无法从命！”

　　张紞懒得和他讲事实道理，只道:“今年京察在即，黄大人此言此语如何，自己掂量掂量！”

　　黄子澄也硬气:“不过一个官位而已，下官难道丢了它就不行么？读书人就算是丢了官位也不能丢了骨气，告辞！”

　　说完，黄子澄就潇洒地走了。

　　留给张紞一个傲气的背影。

　　张紞也懒得和他烦。

　　毕竟请朱焕来，往大里说，其实是朱元璋的意思。

　　黄子澄这个蠢货，估计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谁的脑袋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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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子澄气得半死地回到了外院。

　　齐泰见到黄子澄，立即拱手恭喜道:“黄大人此次被张大人召见，可见张大人对你的器重啊！”

　　不说还好，一说黄子澄更加生气了。

　　一甩袖子。

　　“齐大人，这里有事你照看着，吾先走了！”

　　齐泰真是莫名其妙:“黄大人不是方才还被张大人召见吗？怎么这样大火气？”

　　黄子澄振臂高呼:“伪君子！若说那伪君子，张紞便是普天之下头一个！”

　　说着，他就把方才的对话全部告诉了齐泰。

　　齐泰听了都愣了，然后就是一阵后怕。

　　庆幸他方才没有和黄子澄一样自作主张。

　　不然现在被骂的就是他了。

　　不过这朱焕到底什么来头？

　　竟然能让黄子澄和张紞为了他吵成那样？

　　张紞平时性子谦和又刚正不阿，若只是为了讨好谁不至于如此，难不成那朱焕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齐泰把纷纷扰扰的心思都先压下去，先劝说黄子澄。

　　“黄大人，我知道你一身傲骨，坚持自我，但张大人说得不错，京察在即，你和他如此抗争，只怕介时会被报复削官呀！”

　　黄子澄冷哼一声:“老夫难道会怕？老夫若是会怕被削官职，就不会和他争吵了！”

　　齐泰道:“黄大人刚正不阿，我等都是知道的。只是黄大人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皇孙朱允炆想想。若是黄大人因为本次京察被调离国子监，那么谁来教导皇子皇孙？”

　　“若是黄大人真的离开了，该叫朱允炆怎么办？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朱允炆日后真的登了基，大人就是理所当然的帝师，若是大人因此失了机缘，或者被那刘三吾争了先，介时大人该如何自处呢？”

　　“我等寒窗苦读成为登科进士，时刻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不就是为了能够辅佐君王治理天下，施行自己的政治理想吗？”

　　听到齐泰的话，黄子澄终于沉默了。

　　齐泰那番话说得好听。

　　但他们其实都知道，成为帝师后那会是何等的荣耀与尊贵。

　　黄子澄都已经将宝押在朱允炆身上这样久了。

　　要是放弃了，可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朱焕不过一商业贱籍，难不成，还真要老夫低声下气地将他请回来？”

　　黄子澄想到自己到时候竟然还要向朱焕道歉，就觉得实在是面上无光。

　　齐泰又劝道:“黄大人，忍一时的屈辱才能换得未来的大富大贵！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不照样名垂青史？至于大人今日受到的屈辱，日后成了帝师，还怕不能教那小子百般奉还吗？”

　　黄子澄听了以后觉得越发有道理，于是咬咬牙道:“说得在理！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