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钟小龙
我叫钟小龙。
宛如独角恶魔一般的怪物站在洞窟下,仰望上方洞口处的天空。
那里有光,这里漆黑一片。
我讨厌黑暗,我喜欢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可我却不得不留在这地下深处。
我的家人在这里。
独角恶魔转过身,一座骨山出现在洞窟深处。
无数张人脸长在骨山的各处,他们有的紧闭双眼,沉睡着;有的瞪大双眼,盯着恶魔;有的无神地看着远方,呆呆的看……
他们将由我来守护!
独角恶魔弯腰、跳起,一拳把飞入洞窟的怪物击飞,然后落入洞窟,重新站到骨山前方。
即使敌人再强,我也要用我的拳头、我的命挡在你们前面。
就像你们曾挡在我面前一样。
独角恶魔双手抱拳,闭着眼,佁然不动地站在那里。
大概是七岁的时候。
身为洪拳掌门人的父亲站在院子里,看着跟在徒弟后面的钟小龙,摇了摇头。
“阿龙,别勉强自己,你不适合打拳……”
其中一位徒弟摸着钟小龙的脑袋,看着瘦小的钟小龙在学大家打拳。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和你们一样。”
钟小龙不服输地说道,他的每一拳都打的歪歪扭扭,颤抖的手不允许他掌握好力度。
钟小龙自小体弱多病,在父亲的调养下才稍微好转一些。
以钟小龙的身体素质,练拳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长时间的训练只会把身子骨熬坏。
父亲为了儿子的安全,一直严厉对待热爱拳法的钟小龙,不让他过多接触洪拳。
可钟家的血脉终究在钟小龙体内流通,洪拳让钟小龙这个先天不足的弱小孩为之痴迷,为之付出一切。
直到有一天,钟小龙来到了未来。
弱小的身体与坚定的信念,缔造出一个强大的武者。
过去的家人都健在,大家也有各自的家庭,都很幸福,不缺我这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在未来,不能动弹,化作骨骸堆的大家必须有一个人守护,那个人只能是我。
钟小龙就这样一个人练拳,忍受孤独,守在变成怪物的家人身边,一直到他遇到了那两个人……
“我来了。”
手里拿着一本故事书的少年骑着哈士奇,落入洞窟。
“欢迎你的到来,说书人。”
钟小龙抱住站在身前的陈武,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今天准备给你讲一个名叫阿童木的木偶所经历的一生。”
陈武翻开正面印着一颗独眼大树,背面印着一个长有三只眼的章鱼图案故事书。
他讲述道:“从前有个年轻的木匠,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他捡到了一块魔方……”
魔方有六面,其中一面拼完整后是一颗眼睛图案。
在年轻的木匠眼中,这块魔方仿佛是个活物,能与他对话。
魔方告诉木匠,他具备其他人都不具备的才能,可以创造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体。
木匠一开始也不相信魔方的话,直到他按魔方的指教造出了会说话的盒子,然后会飞的桌子、会跳的小木马、木蜻蜓……
越来越多的可以活动的木头生命被木匠造了出来。
还不够完美。
我还有未挖掘出来的潜力。
下一个更完美,下一个更像真正的生命体。
就这样,木匠沉迷在创造生命的过程中忘记一切烦恼,将自己封锁在一个小屋子里不断捣鼓着新的作品。
直到有一天,满脸白胡子的木匠离开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准备先放松一会儿,为接下来创造出和真人没什么两样的木偶做准备。
一旦完成那样的壮举,他将和传说中创造出人、世界、一切的耶和没什么两样。
或许在木偶眼里,他就是耶和也说不定。
“木木……娜娜……我回来了。”
木匠回到荒废已久的家,看着地上厚厚的灰尘,推开房门呼喊孩子与妻子的名字。
“哦!我的老天爷,你终于回来了。”
邻居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苍老的木匠问道:“你突然消失了五十多年,你到底去了那里,知不知道你老婆有多担心。”
“我老婆呢?木木呢?”
木匠揉了揉熬夜熬的通红的眼眸,向邻居询问。
“你老婆二十年前就老死了,你儿子死在了十年前的战场上,听人说他是逃难时,被敌国士兵杀死的。”
“我已经很老了,那几年没跟着队伍离开这里。结果我们国家赢了,留在家乡的人反而没事。”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
木匠跪在地上,按住地面的木板,大声哭喊着说:“你在骗我对不对!今天是愚人节,哈哈!一定是这样。”
“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和你开玩笑,请节哀!老邻居。”
“告诉我今天是愚人节,你在说谎!!!”
“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不该回来的,这样就不会遇到你,这样木木和娜娜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木匠抱住邻居的肩膀,摇晃。
“看来你真是疯了,逃避有什么用,要坚强。”
看着越哭越伤心的木匠,邻居抱住木匠安慰道:“好了!我们都活不长了,都是老头子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时间会抚平一切。”
半年后。
木匠坐在地上,正前方三个与人等大的木偶静静地躺着。
一个是女性木偶,一个是孩子木偶,一个是男性木偶。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木匠把魔方镶嵌进自己的胸口,替换掉自己那颗的衰老的心脏,全身穿戴上黑色盔甲,把一副微笑面具带在脸上。
木匠把三个木偶包裹起来,放在家的下方,前些日子挖好的地下室里。
之后的三年,一个名叫傀儡师的家伙出现在紧邻这里的他国境内,给无数人带来了绝望,让无数人失去了家。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
一个说谎就会鼻子变长,表情僵硬的男孩四处流浪。
他叫阿童木,他在找他的父亲。
阿童木途中遇到了一位可爱的小仙女。
小仙女是个商人家的小女孩。
她很漂亮,也很任性,不过人很好。
小仙女给阿童木带来了很多帮助,结果她和他的家人一次远行时遇到了傀儡师的木偶军团……
小仙女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就连和阿童木约定好的看雪日子都失约了。
“她大概是跟着父母离开了这个国家。毕竟这个国家太乱了,一定是这样……对吧!阿童木。”
“阿童木?你怎么不说话。”
另一个和小仙女是好朋友的女孩看着一个人站在雪中的阿童木,她替阿童木抹去脑袋上的雪。
“对,小仙女一定在另一个地方幸福地生活着,她不会回到这里了,这里太乱了……小仙女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不该生活在这里。”
阿童木的鼻子越来越长,女孩看着哭泣的阿童木。
“今年的雪也很漂亮,我要和父母一起离开这里了,你会不会和我们一切走?”
“不了,我还要找父亲,他一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我能感觉到。”
阿童木抬起头,雪落在手心,没有融化。
“我觉得你或许根本找不到父亲,因为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异想天开,哪有人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一个人远走他国的……你觉得真有这种人存在吗?”
“我只能说我能感应到他的位置,至于原因我也无法解释,你相信我吗?”
阿童木的鼻子缩短,变回原样。
“看你的鼻子就知道了,傻瓜。我走了,一个人朝正确的方向走吧!阿童木,你一定可以。”
“嗯!谢谢你。”
那天之后,阿童木发誓要打败傀儡师,让这个国家恢复安宁。
他开始找寻伙伴,一次次反抗傀儡师的残暴侵略。
不知为什么,只要有阿童木在,反抗军就会连战连捷。
所有人把阿童木当做英雄,直到有一天阿童木的身份暴露了。
他是一个木偶。
一个内部结构和傀儡师的木偶军团没什么不同,外貌举止更像人的木偶。
“他是坏的,阿童木是坏的。你看他抱着孩子的动作,他竟然用一只手,他另一只手一定是想掐中孩子的脖子,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场,他不敢而已。”
“你看我就说他一句,他就怒视着我,恶狠狠的,看来他还想杀我灭口。”
“别说了,你忘了他之前救过你?”
另一个人拉住说话的人。
“救我和我发表言论是两码事,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敢作敢当。”
说话的人趾高气扬地宣讲道:“怎么,我不该说吗?我是不该说真话,我就该像你们一样沉默不说,都是我这个善良人的错行了吧。”
“阿童木有种你拿出木偶军团的气势杀了我,要不就会一直说下去,说出你虚伪的真面目。”
这时,一些人也在下面嘀嘀咕咕:“我早就从他僵硬的表情中看出来了,阿童木不是个好人,他都不是人,只不过你们以前不相信我罢了。”
“坏的、好的,难道就是看他的种族来分辨吗?阿童木不像是坏……”
也有人辩论,可惜很快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反驳的人总会说:“你能保证之前的胜利不是阿童木和木偶军团联合起来做的戏?你能保证阿童木一辈子都是好的吗?”
“他毕竟是个木偶,想想你被杀的亲人,再看看阿童木的脸,你有什么资格替死去的人原谅他,原谅木偶军团。”
“如果你真想原谅他们,不如就去跪倒木偶军团面前,看他们杀不杀你!!!”
“嘭!”
石头连带着鸡蛋砸中阿童木的脸。
“还我妈妈!你这个木头脑袋。”
一群人躲在后面,让一个小孩站在阿童木面前,一边扔一边骂。
阿童木没有解释,他一个人离开了反抗傀儡师的队伍。
海中,傀儡师站在一只巨大的木偶鲸鱼上,他望着身后的阿童木。
“你追求的东西有意义吗?”
“你只是一个木偶。”
“我能让你成为英雄,也能让被万人唾弃,你明白了吗?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你的位置,你只是一个人造的木头玩具。你所能依靠的只有创造你的我,和如你一般的木偶们。”
“我们应该把人类都赶走,在这里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国,属于木偶们的国家。”
傀儡师举起手,高高举起。
“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在伪装凶狠,对吧?”
阿童木拖着铁锤走了过去。
“谁知道呢?假的装久了,和真的有什么区别?”
傀儡师放下手,手指摸着下巴说道。
阿童木走向前去,用铁锤砸碎了傀儡师。
他走进巨鲸的肚子里,一座城堡出现。
“木木回来了,娜娜去跟木木做饭,我和木木聊会天。”
一个干瘦的老人坐在椅子上,他转过头看向进入城堡的阿童木说道:“木木,你坐吧!”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疯了吧!”
“你今后准备怎么办?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想是的,我实在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只能找到一个目标一直走下去。”
“那怕走的路是错的?”
“世上那有对错,只有强弱,你失望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我讨厌你,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第一句话,阿童木的鼻子伸长,刺进老人的胸口,将魔方顶了出来。
第二句话,鼻子缩短,变回原样。
“哈哈哈!果然说谎鼻子变长是个很有趣的点子,你说是不是?”
老人看着阿童木,将魔方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阿童木,以后的路就看你想怎么走了,带着你的兄弟姐妹们。”
老人闭上了眼。
钟小龙看着陈武,说:“这就完了?”
“我不喜欢阿童木的人生被一个故事所限制,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我只是一个说书人。”
陈武站了起来,骑在哈士奇上。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再见。”
钟小龙看着远去的陈武,挥手喊道。
大概过不了几天,小和尚也会来一趟吧!
大家都在坚持,都在奋斗,我也不能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