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年间。
大唐境内血魃四起,食人作乱,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唐太宗李世民急召;国师袁天罡、太史令李淳风,商讨血魃一事。
李淳风以奇门术数推演算出血魃,与“食人魔王朱粲”有关,当年秦王李世民打败王世充,抓获朱粲并斩首于洛水,他死前立下诅咒,死后要搅乱大唐江山。
朱粲怨气冲天化成“不化骨”,召出他生前战死将领,变成铜皮铁骨的怪物,为祸一方。
李淳风算出南方天煞孤星已降世,拖世之人可平定大唐血魃之乱。
唐王得知;命其袁天罡二人寻找转世之人。
历经数载,袁天罡终寻得回京复命,小乞丐因命犯“天煞孤星”方有入道,以道祖真炁压制命格煞气。
袁天罡为其改名,随己姓,取无邪为名,有祛除天下邪祟,无邪之意。
数年间,袁天罡将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特将他送入上清派拜在司马承祯掌教门下学习高上道法。
这少年天资卓绝,一点即透,昔日瘦小的乞儿,转眼长成二十二岁的俊逸青年。经严格打磨,他已如一把淬了纯阳之火的利刃,能破世间阴邪。
这一日。
上清派。
袁无邪在元符万宁宫,太极广场附近一棵黄杨树下,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脑海里浮现出大量的符箓、咒语、手诀,他在参悟司马掌教传于他的上清派至高雷法。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无邪!”
他缓缓张开眼,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掌教。”
“今日袁大人有事找你,你随我来。”司马承祯背过身去十分神秘,袁无邪跟在身后。
司马承祯将他带入客堂之内,屋里大厅左右两侧坐着袁天罡与李淳风,显眼的是,桌上放有一套衣服、一顶乌纱帽以及一块虎头银色腰牌。
袁无邪见状连忙拱手作揖,毕恭毕敬道:“袁大人,李大人。”
袁天罡语气沉重,最先开口道:“无邪,你来上清派多少年了?”
袁无邪如实回答:“十二年了。”
袁天罡捋了捋银须,“嗯,你在上清派足足修行十二载。”
“当年你在双旗镇遭遇血魃袭击,只因你命犯天煞孤星,你正是他们的克星,我将你带回京城栽培多年,今日时机已到,我也该派你下山替我铲除血魃。”
袁天罡看向李淳风,他从桌上拿过一个长木匣,做工精细,递给袁无邪。
袁无邪接过木匣,一脸茫然,“李大人这是何物?”
“你打开便是。”
袁无邪拉剑木匣,一道寒光闪过,耀眼的张不开眼,伴随着一阵寒意袭来,一柄宝剑静静地躺在其中,剑身之上雕刻着精美的北斗七星的图案。
袁天罡夸赞道:“这柄七星剑是我派铸剑大师张鸦九为你打造,用地火精金所造能破百邪。”
袁天罡指着桌上的戎服,语气铿锵有力:“往后这套拔魔总司戎服,与这块虎头大符监令牌都归你所有,由你继承拔魔总司职位,替陛下铲除天下血魃,保护大唐江山。”
拔魔总司唐王特批,袁天罡、李淳风亲自创办。
由天下奇人异事组建的一支神秘部门,专门处理官府处理不了的诡异事件。
各州都有拔魔总司的成员,镇守一方。
袁无邪既得袁大人如此看重,不负所托,不负皇恩,“无邪,定将完成使命!”
袁天罡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好,接下来交给你了。”
长安城。
醉仙楼。
袁无邪靠窗而坐,脸色阴沉得与楼下的热闹景象格格不入。
他一手端着酒杯浅酌,一手捏着卷宗,眉头紧锁,卷宗里记载的古桥镇异案,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半月前,古桥镇接连发生离奇命案:死者无一例外,都是去庙里烧香后,以自缢、投河、拔舌、自焚等惨烈方式自尽。
他在上清派苦修多年,处理这些异事有经验,这些死状绝非巧合,定与那座庙脱不了干系。
“先下乡查探一番,或许能寻到线索。”
袁无邪饮尽杯中酒,收了卷宗付了酒钱,径直回拔魔总司。
今日是公假,他不愿扰了部下休息,只带了佩剑,牵上枣红马,独自往古桥镇赶去。
七月的日头毒得厉害,烈日烤得路面发烫,马蹄踏过扬起阵阵尘土。袁无邪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连马都不住地打着响鼻,闷得透不过气。
行至古桥镇外的廊桥时,一声叫嚷撕碎了天地间的沉闷。
袁无邪面色一凛,抬手压了压帽檐,目光锐利地扫向河边。
河岸边,一个穿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神情癫狂,浑身青筋暴起,如同一头疯狂的野牛,正往水里冲,镇民怕他做出寻死的事情。
纷纷死死抓住他,急声劝阻:“长贵!别跳!千万别跳啊!”
那男子却一脸诡笑,极力扭动身躯,不断挣脱束缚嘶吼:“摆脱这身皮囊,我就能脱离凡尘,随马王爷去仙界位列仙班!”说罢,他猛地推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往湍急的河里跳。
“不好!”
袁无邪双脚一踏马背,腾空而起。他施展轻功“水上漂”,身轻如燕,双脚在水面轻点,伸手便抓住了落水男子的后领,用力一甩,将人带回到岸边。
男子呛了几口河水,昏死过去。镇民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地。
一名哭红眼的妇人,见袁无邪出手救下自己的丈夫,连连作揖感谢:“多谢少侠出手!”
“先救人。”
众人纷纷围观,看他如何施救。
袁无邪俯身,目光落在男子脸上,这一看,神色骤变:男子眉宇间缠绕着一团黑气,指尖凝起的一丝阳气刚靠近,黑气竟瞬间反噬。
袁无邪掰开他的上眼皮,眼白出现大片灰色斑点。
袁无邪一眼看出,这是被邪祟缠上了。
妇人担心捏着衣角着急的问道:“少侠,我丈夫有没有事?”
袁无邪表情正定。“你丈夫被邪祟占了躯壳。”
妇人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什么!”
就在这时,昏死的男子突然睁眼,一把掐住身旁妇人的下颚!如同铁钳锁住难以挣脱,妇人脸色憋成酱紫色,眼看就要窒息。“为什么拦我?!我要随马王爷成仙!”男子目露凶光,力气大得惊人。
袁无邪眼疾手快,上前揪住男子手腕,反手夹住食指将他按在地上,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敢祸害阳间之人?”
“哼!”
男子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他的低沉嗓音,“我劝你少管闲事,休怪我收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好大的口气。”
袁无邪冷笑,手指快速掐出雷诀,按在男子头顶。
金光一闪,男子浑身抽搐,像过电般发出痛苦嘶吼。
“给我出来!”袁无邪加重力道,一声冷喝。
刹那间,一道黑气从男子鼻孔窜出,想往河边逃去。
袁无邪早有防备,手结剑指,虚空画了一道退煞符,黑气瞬间消散。
没了邪祟操控,男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昏死过去。
“当家的!”
妇人不顾自己,扑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袁无邪蹲下身,摘下腰间的酒葫芦——里面装的是朱砂艾草泡的纯阳酒,他倒出少许,喂男子喝下,又在他面部虚空敕了道符。
“放心,他只是昏了,过会儿就醒,没性命危险。”
镇民见他轻松除了邪祟,无不敬佩。袁无邪趁机说明来意:“我是拔魔总司大符监令——袁无邪,特来查镇上离奇命案。方才这位大哥,可是去过庙里?”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妇人抹着泪点头:“大人说得对!我丈夫人前几日去马王庙还愿,回来后就不对劲了……”
正说着,地上的男子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看着围上来的人,对之前跳河、掐人之事毫无记忆。“我……我只记得去马王庙还愿,后面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在袁无邪的追问下,陈长贵才断断续续说出前因。
他家儿子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几十副偏方、十里八乡的大夫都试过,始终不见好。陈长贵心疼得厉害,常躲在柴房里偷偷抹泪。
半月前,家门口来了个云游和尚化缘。陈妻心善,给了和尚几个玉米。
和尚瞥见屋里的孩子,突然驻足:“施主,你儿子三魂七魄不全,缺了一魂一魄,又是极阴之身,福德浅薄,所以才常年受病痛折磨。”
陈妻又惊又喜,忙请和尚指点。和尚说:“若想让孩子少受苦,可去马王庙为他祈福,多做善事积累福报。”
殊不知,这和尚乃是邪祟所变,骗信徒前往夺走活人魂魄炼丹。
第二天,陈妻杀了家里唯一的鸡,买了贡品,让陈长贵去马王庙祈福。
七月中旬本是酷暑,可陈长贵刚踏入马王庙,一阵裹着腐烂味的阴风吹得直打哆嗦。
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殿里的马王爷神像在阴影里,竟透着几分阴森。
他不敢多想,将贡品摆好,点燃三炷香,跪在蒲团上虔诚祷告:“马王爷,求您保佑我儿病愈,若能应验,我定给您重铸金身!”
起身插香时,陈长贵恍惚看见马王爷的眼睛冒起红光。他揉了揉眼,红光又消失了,只当是自己眼花。
可当天晚上,他竟梦见了马王爷——眉宇间还长着一只眼,穿着蟒袍,模样与庙里的神像分毫不差。
“陈长贵,你儿子的事,仙君已知晓。”马王爷开口,“我见你有仙缘,可随我修行,摆脱凡尘疾苦。十日之后,我来引你入道。”
陈长贵大喜过望,当即跪倒磕头。
更神奇的是,自那以后,儿子的病竟真的渐渐好转。他只当是马王爷显灵,每天都去马王庙祭拜,夜里常做“传法”的梦,精神也日渐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