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晚饭回去，河岸边的风已经吹起来了，我们慢慢并排走着，卫见山一直看着江面，我说我记得伍一他们城市里也有条河，他点着头问我是不是同一条，我愣住了，说应该不是。

　　我和卫见山走进小区，走到门口，摸了一把钥匙，没摸到。我愣住了，手还放在电箱上看着卫见山。

　　卫见山却看着门边墙上贴着的一张公告。

　　我凑过去看了看，心里哀嚎一声。这小区今天晚上就要把人清空，难怪下午回来的时候感觉小区里人都没几个。

　　“跟我来。”我冲卫见山招招手跑向大门口，果然看见老张在等我，我们回来的时候是从后门进来的，老张没看见我们。

　　“老张！”我挥着手过去，老张看见我，转身从屋里拿出我的卫见山的背包，说：“公告看见了吧？我就知道你放钥匙的习惯，你们的东西拿出来了，门锁了。”

　　“一晚上也不行？”我接过背包。

　　老张为难地摇摇头：“你们家这一个月都没人，早就该直接给你们清空了，还是我一直帮你们拖着。”

　　我道了谢，回头看看卫见山，再看看手里的晚饭，说：“早知道刚刚不打包了。”

　　卫见山走过来：“去酒店吗？”

　　我摇摇头，去酒店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我们要找个地方能常住的。想着，我就看向了卫见山。

　　“你自己打电话。”

　　“我没有电话。”

　　卫见山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马上就给伍一打了电话。伍一接起来嗯了一声，问我是不是又被追杀了。

　　“没地方住了。”我说。

　　伍一顿了顿，问我怎么回事，我简单给他说了，他和伍四说了几句，我听见伍四说让他回来接我们。

　　“我没有钱给你。”我说。

　　伍一笑骂一声，让我跟他说了小区的名字，叫我们原地等着，他们回来。挂了电话就在老张屋子里把晚饭吃了，我和卫见山就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看着马路，望眼欲穿。

　　我蹲着站着坐着各种姿势都换完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卫见山一直默默靠着电线杆子站着，突然伸出手把我们两的背包捡起来，走向边上的垃圾桶。

　　“你干嘛？”我站起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卫见山说。

　　想想包里也没什么东西，我也就没拦他，让他丢了。我心里算着伍一离开我们的时间，觉得可能还要蹲一个多小时，干脆坐下了。

　　卫见山坐在我边上把下巴缩在衣服里，看着地面，我打着哈欠，靠在卫见山身上，让他把手机给我玩。卫见山摸出手机给我，我随便点开一个小游戏玩着，卫见山就看着。

　　终于等到了伍一，伍一在我们面前停车，伍四把车窗摇下来看着我们，说：“上车吧，两个可怜鬼。”

　　我和卫见山坐上车，我在后面摊着，几乎睡在卫见山身上，嚷嚷着：“怎么我也没地方住了？”

　　伍一笑了笑，说：“先说好，还是之前那个废弃校区。”

　　“我可不嫌弃。”我说，“总比睡大马路好。”

　　汽车行驶上高速的时候，我已经在后面歪歪扭扭要睡着了，不知道到了哪里的服务区，伍四和伍一换了班，我则是扭了一下身子继续睡。

　　有一段路我被卫见山扶起来了，他给我系上安全带（别学，一开始就应该系上安全带），我睡得脖子疼，到服务区以后我就下车活动身子。

　　好不容易到了废旧校区，我轻车熟路找到宿舍楼，宿舍楼的过道没有灯，天已经黑了，我打着哈欠靠在墙上等伍一开门。

　　开门以后我看了看，之前和老巴一起铺的床都还在，连我们的牙刷和洗脸巾都还在，我辨认了一下，没认出来，随便拿了一把刷牙。

　　“是我的。”卫见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边上。

　　“没事，我不嫌弃你。”我说，顿了顿，我从镜子里看卫见山，含糊不清地说：“难道你嫌弃我？”

　　卫见山抿抿嘴，还是拿起一把牙刷，说：“明天早上换回来。”

　　我漱口：“没事，明天早上你们就不会看见早起的我了。”

　　伍一也挤到阳台来刷牙，伍四在里面收拾东西，伍一笑了笑说：“那明天早饭可不带你了。”

　　我点着头，扯下洗脸巾，扑点水随便擦了擦，爬上床。

　　空调是一个很舒服的温度，伍四进到阳台和伍一说了什么，就出去了，我躺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塞在了我脚那里，我感觉了一下，是个坚硬的东西，我坐起来，就看见我脚边摆着一个手机。

　　我拆开，还是那个和卫见山一样的手机。我嘀咕了一句谢谢，把手机放在身边继续睡觉。

　　虽然我说着早上我是不会早起的，但是我还是被尿憋醒了，起来上厕所，看见我的手机不知道被谁摸下来充电了，放在桌子上。放水以后我提着裤子冲水，没想到水管突然就爆了，水直接喷出来喷了我一身。

　　“我操。”我手忙脚乱把水阀拧紧，抹了把脸上的水，愣在原地，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那里。

　　“怎么了？”伍一眯着眼睛进来，“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早起的吗？”顿了顿，他大笑起来：“怎么，没睡醒啊，你洗澡不脱衣服？”

　　我甩甩水，指指冲厕所的水管说：“爆了。”

　　伍一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表示不信：“你别是骗我的。”他把水阀一开，水就又爆出来，我也不躲，反正我已经湿了，倒是伍一，他和我一样手忙脚乱去关水阀。

　　“等会儿去买个这个冲水的开关换了就行了，不是水管的问题，这里裂开了。”伍一蹲下看了看。

　　我点着头，伍一叹口气：“这个水阀先关上吧，免得这里面跟瀑布一样。”

　　外面传来动静，卫见山好像在阳台，我看见他手里拿着刷牙的杯子开水龙头，水龙头不出水，他回头看着我们：“怎么了？你们身上怎么湿的？”

　　“这个坏了。”我指指厕所冲水的开关。

　　卫见山探身进来看了看，说：“水阀打开，我刷牙洗脸。”

　　伍一看了我一眼，我马上就接收到他的信号，把卫见山拉进来，伍一把水阀一开，水喷出来。

　　“你们两有病啊？”卫见山一下就睁不开眼睛，抬起手挡着眼睛。

　　虽然挨骂了，但是心情很好。

　　等我们三个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以后，我们四个出门吃早饭，顺带去买一个开关。还是那个脏兮兮的小店，看着桌上的油污，我已经比较坦然地接受了，倒是卫见山，有点不想坐那个小板凳。

　　“站着吃饭胃下垂。”我说。

　　卫见山就蹲着。

　　“蹲着也是。”伍一说。

　　卫见山无奈地叹气，伍四拿纸给他仔细擦了擦小板凳，他才愿意坐下。

　　然而卫见山没坐几分钟就又站起来了，我们都还在看菜单决定吃什么，最后我们只能不喝汤，要了点包子蒸饺打包，打算转悠到城里买开关，顺便在路上吃了。

　　我坐在商铺门口，有一个大风扇正对着我吹，我的头发已经有点长了，风一吹给我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伍一走到我边上蹲着抽烟，我们在等着打包。

　　我看见边上有一根粗水管，倒是干净，就靠上去，抬着头看着街对面的树。树很高，我就看着树冠，思绪不自觉飘回在雨林的时候。

　　“你干嘛？怎么看起来思绪万千的感觉？”伍一偏过头吐出一口烟。

　　我收回思绪看着他，摇摇头说：“活着太累了，咱们出家吧。”

　　伍一看了我一眼，正好伍四他们出来了，伍一摇着头：“那可不行，不过你非要出家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庙门口。”

　　我撇撇嘴，伸手拿一个包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