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者颇为不解,既道:“我昨夜整宿未动。不过那伙人动静蛮大,他们可能派出你所说的探子。”李顾闻言不语,扶起僧者,块速追上前去。
二人回到行伍,刘宗敏见到僧者,怒气顿生,不由分说,出手攻去。僧者见状,连忙躲开,“兄弟,你这是作甚。”刘宗敏大喝一声,“你在跟踪我们,不怀好意!”
李顾拦住他,劝言:“刘兄,你又误会了。”随之道出其中缘由。
刘宗敏坐到身旁树根上,继而起身生气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我看他肯定另有目的。”言罢,行离二人。
李顾此时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他们此行要找寻《岐山略》,可是线索又不多,这些时日一直在思索《岐山略》与《岐山疏注》是何关系,始终没有头绪。
如今暗处有蒙面人监哨,这名僧者又来历不明,方觉烦冀。转念一想,正事要紧,惟有继续前行。
僧者不敢独自离开,那伙人见其与行伍接触,不会轻饶。他走在侍从中间,时刻盯着林间,生怕有人来袭。李顾管不了他,与刘宗敏行后拂瞭。
晚上,一行人夜宿林间,营帐前后有人值守,没有一丝怠慢。
次日早晨,刘宗敏懵醒,拿着一盏铜壶,走到帐外,倒出凉水,洗了一把脸。恍惚时,他听到脚步声传来,瞬间清醒过来,乍一看,原来是一名侍从。
“你为何不守营,擅自外出。”
“我奉少主之命,出营探路。”侍从低着头,神色有点慌张。刘宗敏一怔,没想到竟是如此,正想询问外面情况,忽闻一声大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探查到什么?”
刘宗敏转首看去,原来是沐启丰。
“往西十里之外,有几户人家,不过已然破落,无人居住。”
沐启丰闻言,思索一番,随后让他回帐,告知其他侍从收拾好物品,准备出发。刘宗敏心喜,急忙行至李顾营帐,述予此事。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此处,确有几间破败房屋。李顾查看一下,年头还不小,不少于百年。
僧者看着斑驳的墙壁,若有所思。不刻间,他走到李顾身旁,轻声言道:“我曾听过一件传闻,哀牢山腹地有人居住,没想到竟然为真。”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刘宗敏打断,他显然听到此言,“你这泼僧,又在乱语,”
李顾颇为无语,有房屋就表示人烟生息。僧者见二人神情,可能不相信,又道:“此为霞客先生与我所说之事,他见过这里的人。”
刘宗敏气言道:“什么霞客先生,胡编乱造!”
李顾则不然,他听闻此名,心里一惊,“这位霞客先生是江东有名的游士徐振之?”
僧者露出笑容,既言道:“没错,就是这位先生。”
李顾心里呢哝,据徐霞客游记所述,他早年没有到过云南。可是僧者为何说谎,难道其中有隐情。
此时,僧者观察四周,疑惑道:“就这几户?霞客先生分明说过有百人以上。”李顾和刘宗敏没有理会僧者这番话,一齐进入房屋内部查看。
沐启元行来,想确认此言,既令侍从向外搜索。不久后,他们在北边寻到不少废弃的房屋。
李顾闻讯赶来,见到眼前的景象,觉得不可思议。他瞥一眼僧者,这人尽凭猜测,还是真的从徐霞客处听闻而来。
此地像一个聚落,不大,却也不小。刘宗敏大致数了一下,约莫七十几间房屋。他们再扩大搜索范围,这才发觉,刚才所见的几间房屋,另外三个朝向也有同样布局,也就是说聚落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人居住,距离聚落足有几百丈远。
“这些难道是聚落的岗哨?”刘宗敏疑惑道。
“很有可能,不过这茫茫大山深处,杳无人烟,他们在防御谁?”李顾非常不解,咄嗟匪思。二人很快回到聚落
此处房屋大多为木制结构,少数泥土夯筑,都已破败不堪,门窗被毁,横梁折断。四周都是树林,李顾走了一圈,并无所获。期间遇到沐启丰,他盯着侍从搜寻整个聚落,见到李顾行来,便言道:“这里至少有几十年没有住过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顾想起僧者述言,徐霞客见到过人,其所说之人,不可能为死人。如今这情况,并非深究僧者是否可靠之时,姑且相信。
李顾寻至刘宗敏,使其去附近高地,查找有无新立坟茔。他走到各间房屋,既看有无遗物,是否遭遇不测,迁出此地。
不少房屋内设有家具,但也仅此而已,其它空荡荡。
时至午间,李顾探索无果,内心怏落,缓步走向南边,再去查看废弃的岗哨。半途中,忽闻林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霎时躲入就近的木屋。
未久,他发现来者是刘宗敏,急忙出来询问为何如此慌张。刘宗敏遂道:“外边有一群灰狼和野狗正朝聚落袭来!”
李顾跃上房顶,望向树林,隐约可见不少动物迅至于此,异常凶猛。二人赶紧往回跑,告予其他人撤出聚落。
没想到,这群野兽穿过聚落,径直袭向他们。李顾见状,立即呼叫众人爬上大树。
树下的灰狼和野狗,抬头对着他们发出阵阵嗷叫。刘宗敏面对此情景,无奈道:“这群野兽就是冲着我们而来,应该闻到人味。”
李顾小声言道:“你如何被其发现?”
刘宗敏应言道:“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往聚落方圆五里之地探寻坟茔,哪知碰见一只野狗,本想吓跑了事,却没过多久就遭遇群兽堵截,只能返回聚落。”
李顾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语毕,他奋力一跃,跳至另一棵大树,对沐启丰言之非要下地,须在树上过夜。
过去几个时辰,众人力乏困顿,太阳缓缓西下,天气愈来愈冷。加之行旅干粮遗下聚落,他们既冷又饿,手脚不停打着哆嗦。
野兽在树下游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夜幕降临,李顾取下腰带,置于胸前,反绑在枝干上。妥当之后,闭目息睡。未久,地面的响动渐少,直至完全没有脚步声。
刘宗敏靠近李顾,悄声言道:“这群野兽好像撤退了。”李顾也听闻树下毫无动静,但不确定对方是否归巢。他折下几根树枝,朝树下扔去,无任何反应。
“看来真的消失不见。”
“那我们下树吧。”
“不行,它们可能在附近埋伏。”
刘宗敏顿了一下,认为李顾多虑了,但还是不敢下去。
再过半个时辰,有一名侍从身上的绑带断裂,掉到地上,还未醒来。众人直盯着落地声音方位,无法营救。
时间慢慢流逝,却不见这群野兽来袭。李顾十分诧异,决定独自下树探查一番。
李顾缓步走到侍从身旁,将其叫醒。这人睁眼左看右瞧,再伸手摸一下地面,心里一惊,正要叫出声来,他赶紧捂住其嘴。
不刻时,仍未见到野兽身影。李顾觉得已经安全,便呼叫众人下树,但是没见僧者身影,可能此前逃跑过程中离散。
“它们都是不见猎物不撒手的恶兽,怎会轻易离开?”沐启丰心生疑窦,躲到侍从身后,生怕野兽暴突。
李顾觉得此话无错,思考一阵,让刘宗敏与他一齐到聚落取回行旅。众人食用干粮,再度爬上大树宿夜。
睡去不久,刘宗敏正酣,凉风呼啸而过,顿时醒来。他裹着厚被,身体能够御寒,脸却冻得疼痛不已,猛扯衣物掩面,太短,够不到,缓缓起身,试图解开腰带,使被蒙头。
刚一睁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头花豹,满身黑白相间的斑纹,在月光下特别显眼。他不敢出声,只能掏手出来,重拍一下李顾肩部。
李顾惊寤,转首看向刘宗敏,只见其手指向树底。那头花豹在林间踱步,不时左顾右瞧。他松开腰带,取出短刀,反手握着,置于胸前。花豹一旦跳上大树,便动手先制。
忽然间,树林一阵响动,花豹蹬步跃起,左右横跳,跑向西边。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惨叫。
李顾心惊,不知发生何事。他打出几个手势,示意下去查探情况,让刘宗敏留守此处。
循着声音悄然而至,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蹲下用手摸一下地面,凑鼻详闻,果然是鲜血。花豹作为残暴的恶兽,何以敢袭?
树影婆娑,映入稀草,缭如狈姿,窕若魅态。几经逾转,李顾眼迷头昏,深吸一口气,心绪镇定下来,暗道:“真是邪门,我怎会晕血?”
霎时,暗云遮月,荆摇地响,几个身影呼啸而过。李顾察觉危险,伏身趴下,隐匿长草。只闻步飞行驰,从他身边奔过,原来不是冲己而来。
十余丈外,忽然听得吱吱作声,随后归于平静。又过不久,一头野猪,全身染血,既被上缚扛肩,瞬离。
李顾所见确为野猪,却看不清袭者样貌,一糊黑影消失在夜空中。
一路追去,在西边绕了一圈,走出树林,看到眼前情景,无比惊讶,他回到聚落,所有房屋清晰可见。抬首望向天空,发现今夜竟然是满月,难怪如此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