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在开往出租公寓的四轮驱动车上,驾驶席上的顾腾看着前方对欧阳雪说。
“真巧,我也有件事想问你。”
没有跟随顾城,而是和他一起行动的原因就是这个。
恐怕顾腾也正因为有问题想问她才拜托她带路吧。
“……是吗那就由你来问吧。”
顾腾低下头说。大概是预料到了吧。
“制造顾城的,是你吧”
这是一个充满自信的问题。顾腾沉默了片刻。车内只有引擎的驱动声。
“下一个路口右转,回答我。”
“……准确地说,是我和我的父母,还有创造你的顾洛四个人。”
受到了冲击。愤怒之下,她咬紧牙关。
“……你们是一家人吧明明如此,为什么……”
她握紧拳头。手腕上还没干的顾城的血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但是激情超过了罪恶感。
“没有人的心不是裸着出生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激情转换成语言来发泄。
“就这样直行行吗”
“……在第二个转弯处往右拐。”
话语先被抢了,气势被削弱了。深深地坐在椅背上。贯穿顾城的那种感触,还残留着。
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表情呢她很在意那个。
“家世、父母的遗传基因、家族的期待……女人的肚子里就会孕育出这样的东西。顾城变成这样是命中注定的。和偶然被顾洛盯上的你不一样。”
这句话让她的大脑沸腾起来。
随着风切变的声音,一把红黑色的刀刃伸向驾驶席上的顾腾的脖子。和壹号对峙时不同,她现在的手臂形状像一把巨大的斧头
淡紫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的业火。
手握方向盘的顾腾斜眼看了一眼挂在脖子上的刀刃,既没有胆怯,也没有准备。他自然地把目光移回亮着红灯的信号灯上。
“应该把别人的话听到底。还是说,在你住的那个机构连最起码的礼仪都没学会”
看到她变形的手臂,顾腾一点也不惊讶。反而,他感受到的是关心。
“……但是,形状变化也自由自在,是木精的血和那个基因混合的结果吗”
“不要岔开话题!”
他的口气变成了研究人员。顾腾轻轻叹了口气。
绿灯亮了,车子开动了。过了一会儿,顾腾开口了。
“……那个时候,我在梦中,知道了祖先传承下来的研究,被它吸引,看到了一个完成的楔术式。”
刀刃没有动,欧阳雪听着独白。他的语气是带着痛苦的赎罪。
“这种楔术式在妻子的胎面上支撑时,我们就觉得这是上天的预言了,人类的进化可以让我们的孩子更加完美,我妻子在胎儿时发现了远古的生物,结合我们的基因研究,为了让其生物同化,我们完成了心脏楔术仪式。”
车子缓缓右转。目的地就在眼前。
“然后就生下了顾城。当我看到那个在他出生时捅破他母亲的肚子,杀死他祖父母的家伙时,我很后悔……不,不是的。在后悔之前,我确实很兴奋,而且,我强烈地憎恨自己。”
后视镜里露出的带着自嘲的笑容,让人无比悲伤。大概是事先知道地点吧。车子静静地停在出租公寓前。
说:“正因为如此,我想赎罪。妻子和父母,最重要的是顾城。
成为官员,为这个年轻人的打开了路子。
……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当他离开了军官学校时,我什么也没有做。对于看着这件事发生的家伙,最为父亲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欧阳雪轻轻地把变成刀刃的手臂放了回去。她伸手把门打开。走出车外,走到驾驶席前,她看到了深深地靠在座椅上的顾腾痛苦的侧脸。
“……对不起,我说了多余的话。”
对于顾腾的话,欧阳雪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取而代之的是,把自己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你和顾城长得很像。我不知道你们是父子关系。不过,我们彼此都不讨厌,所以还是有可能重新见面的。”
说完,欧阳雪背对着车。
她抬起头来,感觉有轻微的敲门声。
厚厚的云层开始下雨了。
“非常抱歉,目标的捕捉失败了。”
在内部安全局所在的大楼里,在蝎和洛坐着的一间房间里,壹号说出了道歉。
“别介意,你做得很好,因为你把顾腾引出来了。”
这样安慰她的是蝎。金发梳在脑后的他抱着胳膊看着这边。
“刚才局长通知我,他已经批准顾腾去核查了。”
听到这句话,壹号瞪大了眼睛。意义只有一个。也就是逮捕他。
“他是个有能力的政治家,但和上面不太对口。老人们都很害怕,害怕威胁自己地位的人。”
蝎嘲讽地笑了。眯起细长的眼睛,严肃的脸扭曲着狰狞地笑着。
壹号以权威为□□,对顾腾进行了威胁,但她没有想到这会成为现实。
哪里都有黑的地方,但她知道他是个清白的人。
“这是滥用权威!我们不是政治斗争的工具!”
她不禁提高了嗓门。对着两人断言道。
洛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蝎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你说话太过分了,壹号。你的作用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就是标枪。不要插嘴。这是法律,而且规定的事情是绝对的。”
他的回答让她咬牙切齿。她用拳头用力拍着桌子。
“可是!”
“不要废话,壹号,报告结束后回去吧。”
立刻回答。“啊”的一声,她抑制住了想要从喉咙里说出来的话。
“……抱歉!”
虽然被恋恋不舍牵着鼻子走,但还是站了起来,退了房。
走了一会儿,用力敲着走廊的墙壁。无人的走廊上,只有微弱的声音。她强忍着疼痛的拳头,把身体靠在那里。
这样下去,怎么可能对得起妹妹呢。一想到沉入深海的她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想,就觉得胸口发闷。
霞去世后不久,她得知救援工作因政治家之间的不和而推迟,于是放弃了空军军官的道路,进入了安全局,但没有完成进入这里的意义。
即便如此,也不能回到军队。路只在这里。恨自己孱弱的意志。
离开墙壁,迈开脚步。打在她身上的拳头格外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