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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七十,城堡

  白一凡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坑洼的小路两旁全是金黄色的油菜花,现在正是花朵开放的日子,随风律动的黄色海洋一直铺到远方的森林。

  十分钟前,他找到了那扇门,少年废力剥开被藤蔓缠绕的石门,将世界之泪镶嵌到槽口里,古老的魔法纹路缓缓亮起,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一台齿轮生锈的老式时钟,随后石门一顿一顿的打开,白一凡能想到石板正在和滑槽内的灰尘摩擦。

  门后一片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少年走进去,感觉像是被荆棘缠绕着,但那上面的刺很软,像是一撮撮竖立的鬃毛。

  翻开软踏踏的荆棘后,白一凡看到光,他来到一片群鸟低吟的森林中,韵律的鸟叫反而让森林显得更加静谧。提示音响起,少年翻动背包,他的物品栏里多了一张邀请函,白一凡拆开封口油泥断裂成两半的信封,这封信被提前打开过。

  你好,我或许能尊敬的客人,您作为外乡人能被阿尔法伯爵赏识真是天大的荣幸,以至于他会邀请您来到我们的镇子见面,所以您应当保持谦卑,其外,您虽然不远万里跋涉而来,路途辛劳,可您到的那天老爷正好有事情无法去接见您,所以得请您自己先找找路,但是您不要横冲直撞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以免惹得大家都不愉快。最后祝您一切愉快,我亲爱的旅者。

  信下面有着阿尔法伯爵的签名,但很显然这信并不是他写的。

  直到现在走在这片油菜田上白一凡还是不明白这封信的逻辑,首先说他被邀请来做客,但是信上却直接写他是外乡人,还没来到就给人一记下马威,这种语气可不像是待客。如果说这是因为对方傲慢无礼,那接下来的话就更加匪夷所思,写信的人说了他来的路途遥远,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呢,如果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老爷正忙这样的话,还是说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迎接,只是想让他自己去找路,真是这样的话对方的态度还真是恶劣,做法和信上亲昵的语气完全相反,古怪的家伙。

  路中央迎面走来一个农民样子的人,白一凡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跑过去询问。

  少年先是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可对方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于是他不得不跟着向后退,直到白一凡呼喊第五声时对方才抬起藏在草帽下的眼睛,像是看贼一样瞟了他一眼。

  “还真是可惜,年龄大了没注意到你”

  好拙劣的谎言,这条路窄的像是蛇腹,而且对方农服下明显肌肉微微隆起,正处于青壮年。不过这家伙并没有像白一凡想的一样呵斥他,对方的语气很悠闲。

  “你好,我想问一下,您知道阿尔法老爷吗”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们这的大名人,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他就在我们的镇子里住着,每年镇子里开宴会的时候,那位大人就会如期而至,坐在顶端的席位,看着我们,承蒙他的恩惠,镇子变得越来越好,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世界,他可真是位伟人。”

  他扬起鼻子说的天花乱坠,好像那家伙是神一样。但是那崇拜的神态转瞬即逝,他像是块突然凝固的冰一样说。

  “不过,他并不存在”

  “什么”

  白一凡被他不着调的话搞得找不着北。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在镇子里,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你小子,外乡人,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他突然恶狠狠的说,咬着牙好像要把白一凡吃了一样。

  “我没有”少年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

  “快滚,离开这里,你这样的家伙,不明不白的,迟早会被世界抛弃,他们就应该把你吊在树上,看着你咽气”

  他弓起身子继续向前,白一凡看着他缓缓离去,才发现这个人是一瘸一拐的,像是缺了一半一样。

  白一凡没有继续理会这个家伙,现在他完全把他当做神经病,一个只会胡言乱语的npc,这是他对这个疯子的评价。他继续向前走,来到小镇的石墙旁,墙外有一条小河,通向远方,河水清澈到可以看到底部的鹅卵石,带着水面折射来的淡淡光晕,像是沉睡了千年的恐龙蛋化石。

  “喂,你,如果你继续向前走的话,我可不能无视你”

  守卫叫住他,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看他穿着正派且靠谱,白一凡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把信件递过去。

  “哦,原来是那位大人,你被准许进入了”看到这封信后他脸上的敌意荡然无存,连被头盔锁住的眉头也因此舒展

  “这个家伙是被邀请的外乡人,现在被准许进入,你来给他登记。”白一凡本以为这话是对着对面坐着喝酒的守卫说的,没想到他紧接着说出一句“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那家伙,如果说错了字可别怨我。”

  明明这俩家伙相差不到十米,白一凡不相信那个喝酒的守卫没听到他说的话。

  没办法,他只能走到他面前,将那家伙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可以,登记好了,你走吧”他懒洋洋的说着,随手在纸张上卡了个章,既没有问名字,也没有看白一凡,一股被耍的感觉冲上心头。

  “我可以问一下,在哪里能见到阿尔法先生吗”

  “哦,你说那位大人啊,你为什么要见他”

  “因为他邀请我做客,当然我得见他”

  “就因为他邀请你,你就要见他吗”

  白一凡被问的哑口无言,这样下去两方的对话只能是互相问候彼此的母亲,不过对方先笑了笑,似乎带着一点蔑视。

  “总有你这样的家伙,我不知道那位大人在那,但是你可以去镇里的酒馆看一下,问问那里的人,向前直走就能看到”

  现在他的笑越发不加掩饰了,好像对方在看着一个傻子。

  白一凡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冷清的街道,所有的房门都紧紧关着,青灰色的道路好像是一道高墙,阻隔着两边的视野,就算开门也看不到彼此的眼睛。

  这鬼地方散发的阴冷气息越发让白一凡厌恶,但他要维持冷静,决不能让心烦意乱的感觉冲昏了头,他来到的应该是一个幻境缔造的里世界,那道石碑就是结界,他得到的任务是找到阿尔法,猜不错的话,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去酒馆的路上,他望见了远山上的城堡,厚重的轮廓在山林间的青雾中若隐若现,那座庞然大物俯视着这里的一切,而它又好像毫不在意一样,盘踞在山丘上,惬意的吸食着阳光和晨露,恍惚中白一凡觉得那座城堡像是人一样在盯着他,可是下一秒,它又闭上了眼睛,向雾中隐去。

  酒馆的门是半掩着的,白一凡走进来就闻到了刺鼻的酒气,和外面的质朴气息完全不一样,和外面整洁规矩街道比起来,这里简直像是垃圾场,丢弃的酒瓶和食物残渣随处可见,服务员并没有急着打扫,而是坐在椅子上和那些醉鬼一起沉沦,口中含糊不清的,但他们聊得手舞足蹈,貌似很开心的样子。

  “先生,您是外来人吧”

  有着一头棕红色卷发的姑娘走过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可这一两丝并不能盖住她风韵犹存的面庞。

  “很容易辨认吗”白一凡不觉得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确实很容易,很少有正常人来我们这个地方。”

  “是吗”

  白一凡环顾四周,酒馆外面的四个圆桌全都坐着烂醉如泥的人,尽管口中含糊不清也要彼此交谈,好像下一秒嘴就会被缝上一样。

  “你似乎很着急”她瞅着他“跟我进来吧,这里太吵”

  少年点点头,跟着她来到一处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女人从柜子里翻出熏香,引火点燃,点了好几次才点着那个黑漆漆的小熏炉,紫色的烟雾顺着孔洞冒出来,像是粘稠的液体,好在那玩意味道很清淡。

  “这样就不用闻到那恶心的酒臭味了”

  “我以为你常在这里工作会习惯”

  “其实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些家伙虽然喝得烂醉,但绝不会赊账跑掉。”

  “你是这里的老板么”

  “是老板娘”她翘起嘴刻意强调着,随后伸出手指弹弹熏炉“你想要问什么事情呢”

  “我想知道阿尔法先生在哪”

  女人听到这话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在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不过很快她收起惊讶的神情,问白一凡。

  “谁跟你说可以在我这得到阿尔法的消息的”

  “是镇门口的守卫”

  “又是那两个家伙”她语气里虽然带着怒火,但很快变成了无可奈何,显然这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们是开玩笑的,如果真要说那里见不到阿尔法的话,我这里能排上第一,当然我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消息”

  “对此我倒是不意外,不过难得见到一个想和我说话的人,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些其他的事情么”

  “当然可以”

  “这个镇子”白一凡不好意思直说。

  “很不正常是吧”女人看出了他的意思。

  “来这里之前你看到了吧,远山的城堡,那座城堡是从空中飘来的,在它飘来之前,这里的人都很热情,晚上偶尔还会举办篝火晚会,别看我现在的身体可能会撑开裙子,年轻的时候我可喜欢在篝火堆里跳舞了”

  她有意露出自己丰腴的身材给白一凡看,微微发胖的水蛇腰如果舞动起来依然可以迷倒众人。

  “可是后来城堡飘来了,很多人说看到了阿尔法,对,就是你要找的男人,可是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看到一个人,怎么就会知道他的名字呢,但他们就是说知道。后来这些人跟着了迷一样,都说自己看到了阿尔法先生,被他邀请共进晚餐,可谁也去不了那个城堡,它是飘在空中的,就和山间的雾一样轻。”

  少年对她的姿色无动于衷,她显得有些失望,语气也不免低落,白一凡觉得他该说些什么,于是草草的问了一句。

  “之后呢”

  “之后啊,之后大家都得冷漠起来,缩在和阿尔法先生相见的梦里,谁也不理谁,起初还有人为那个家伙争辩,以至于大家彼此仇恨,但后来,他们都觉得这实在很蠢,丧失仪态,于是为了自身的端庄优雅他们足不出户,就这样,镇子现在冷清的要死。”

  “不尽然吧,在镇子外我还见到了一个人”

  “你是说凡多老头么,那家伙是个可怜人,他曾经见到过阿尔法先生并且很崇拜他,但之后他被阿尔法先生鄙弃了,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子,疯疯癫癫的,可是依旧想要维护阿尔法先生。”

  “可能是我关注的点不一样,你真的觉得他很老么”

  “谁会在乎他今年多少岁呢,但他看起来真的像个老头,不是吗”

  女人挑逗起白一凡,撩了撩他的头发,少年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她觉得有些无趣。

  “这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那些顾客和我一样,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什么阿尔法先生,当然也不会相信,所以我们没理由整天呆在家里,但是上街又会被那些家伙们针对,因为这被视为对阿尔法先生的不敬。他们甚至为此联合起来讨伐那些不听话的人,顽固和坚持的人都被打死在了街道上,剩下这些看不到但是也没胆量的人只能蜗居在我的酒馆里,至少能有人说说话,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可时间长了,这些家伙把上辈子的事情都聊完了,就只能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总之是能对上话他们就会满足。”

  “那你呢,你难道不寂寞吗”

  “我,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她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完全不算回答的话,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少年的眼睛不是木讷,而是等待出窍的剑锋,他的话语就像针一样刺人。

  “抱歉,有些失态,没想到你会问这个,我可是个女人,可偏偏我见不到他,要知道,几乎镇子上的每一个女孩都沉沦在他的掌控中,毕竟我们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嘛。出人意料的,我也感觉不到孤独,或许我天生就不会孤独”

  她直直的向白一凡贴过来,眼睛里满是惆怅。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呢”

  “我不知道”

  “如果要很久的话,我教你一招吧”

  她没有继续靠近,而是从柜子中取出一面大方镜放在白一凡面前。

  “看看你自己”

  镜子中是少年冷峻的面庞。

  “没猜错的话,你也是被他邀请来的,可是那家伙是个骗子,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只要见不到他,你就没有离开的办法”

  “那这面镜子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特殊的用处,这是我的办法,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先试一试,或许迟早用的到呢”

  少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是他自己的脸,但他感觉像是一个熟悉的人的脸,而不是他自己的,更像是占据他内心的黑影的脸,像是白溯,那家伙去哪了呢,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吗。

  “看吧,你都入迷了呢”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点别的事,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得走了,谢谢你帮我”

  “不用谢我,只是觉得你很讨人喜欢,如果找不到他的话,就留在我这里吧”

  白一凡没有回答,在她的注视下走出房间,可在长廊处他被一双瘦弱但固执的手抓住,拖进一旁的房间里。

  “那个巫婆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跟你说城堡是从天上飘来的”那人双眼布满血丝,眼神急切,像是丢了魂的躯体。

  “没错”

  “她胡说,他是个只会魅惑人的女巫,你可千万不要信她,尤其是当她点起那盏熏炉的时候,那是她的毒药,城堡根本不是从天上飘过来的,那东西一直都在,只是一开始谁都看不到,我看到了,只有我看到,那玩意刚开始的时候连骨架都没有,像是包在薄膜里的孢子,可是后来它慢慢长起来了,若隐若现的飘在半空里,再后来大家就都疯了,跟他妈的见了鬼一样嚷嚷着什么阿尔法,他就是个狗屁。”

  “大家见到那家伙之前,有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注意呢”

  “有,当然有,魔法,我们镇子是很落后的,魔法流入的很晚,但那些咒语和元素确实帮助了我们,以至于生活节奏变得飞快,因为很多事做起来很快,就没有偷懒的理由,镇子上的长官总是这样说,让我们为他们创造更多的利益。有了魔法之后,我们非但没省力反而更加劳累了,真是一帮王八蛋,好在他们遭了报应都疯了,哈哈哈”

  “那你觉得,那家伙存在吗”

  “阿尔法么。肯定不存在”

  “可这封信怎么解释”白一凡将信递过去。

  “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

  “这就对了,这是一场骗局,你永远也见不到他,就算你老死在这里。”

  他将那封信塞回到白一凡手里,面露凶光。

  “要这样说的话,你和那个女巫应该是一类人,你们都没见到过阿尔法”

  这句话显然是惹恼了男人,以至于他的眼睛都快从那双脆弱眼眶里爆出来。

  “你这是什么鬼话,你是被她的身体给迷住了吗小子,她应该吊起来烧死,而不是在这间破酒馆里迷惑众人,玷污我们最后的栖身之地,该死,如果不是那个狗屁阿尔法,她早就应该死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杀了她呢,而且还住在她的店里,是需要她的庇护吧,毕竟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你,你”他被激得说不出话,只能破口大骂“出去,滚出去”

  那人关门的震响伤到了白一凡的耳朵,他轻轻地揉着,尽管没什么用。

  少年走出酒馆来到街上,整理着思绪,目前能得到情报是,一,这里的人很冷漠,而冷漠的原因是阿尔法的到来,二,在阿尔法来之前,这里曾经历过魔法进入的洗礼,强行加快了人的步伐。三,如果找不到阿尔法,他将永远被困在这里,而据所有他知道的人的描述,那家伙不存在。

  巫女说城堡是飘来的而男人说城堡是长出来的,其实白一凡更相信男人的说法,尽管长出来的城堡比飘来的更不且实际。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如果他找不到任何人询问,就只能选择前往远山上的那座城堡。

  这时他听到盔甲震动的声音,守卫正慌忙的跑着,上半身的盔甲已经不见,只剩下白色的内衬和宽松的肩带,想来这家伙懒散的样子也不会把束带系的多紧。

  白一凡拉住这家伙,逃跑的时候他丢掉了刚才的傲慢和嘲讽,眼中只剩下惊慌,自然也顾不得责怨少年阻碍他前行。

  “怎么了”

  “魔灵,魔灵来了”他瞥了一眼跑来的方向,眼神生畏,说完就挣开白一凡的手,一溜烟跑掉了。

  白一凡看着镇口,一场风暴正在酝酿,暗黄色的风眼像是生物的卵一样,吸收着周围的空气,凝聚后释放,飓风将天地扯在一起,像是搅糊了一锅冒着泡的南瓜粥。

  周围的房屋被飓风喷出的风刃损毁,建筑被撕裂的那一瞬间声音如同雷震,尽管这样,没有一个人肯出来,不知道是他们长期沉浸在美梦里成了聋子,还是自欺欺人不愿意接受灾难到来的现实。

  少年赶到镇口的时候看到了握着长矛的守卫尸体,他的胸腔被飞来的树枝击穿,穿透的那一段树枝像是被切割出来的,十分平整,在死前这家伙挣扎过,不然血液不会像涂鸦一样洒的各处都是,可惜他的同伴被吓破了胆,逃跑的时候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白一凡躲在宽厚的石墙后面,划出装备栏,武器装备都在。少年探出半个头观察那颗正在孵化的卵,锁定之后他看到了血条,果然是个魔物,既然对方是可击杀单位,他就没必要继续躲着。

  昏暗笼罩的地面上一道虚影踏着空气向前移动,他的行动轨迹连滑旋的风刃也琢磨不透,无数道横切而下的风刃击打在他身后,将草地翻出一道道裂痕。少年丢出三柄短刃,闪烁过后来到空中,卵没有注意到这个来者前进的是如此迅速,现在他居然借助卵身边汇聚的高速气流在空中滑行,而少年手中紧握的大剑闪出致命的寒芒。白一凡再次翻身躲开爆发而来的两道气刃,卵明显感觉到威胁,这两道气刃就像两堵墙一样宽阔,但是少年像是翱翔的隼一样翻动双翼穿过狭窄的夹缝,风衣被割裂的碎片像是羽毛一样混入飓风中。

  汇聚力量的大剑在下一秒刺穿了正在孵化的卵,白一凡翻动剑柄,像是拧动摇杆一样踩着卵的身体切割,直到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刃口相接,剑意瞬间爆发,昏暗的天空闪烁出一道泛着弧光的圆环,像是盈满的月亮。剑技,苍月斩。

  白一凡滚落在草坪上,在气旋的帮助下他并没有收多少伤害,而天空中的卵显然也撑不住的样子,在爆裂后化成一个奇点,像是吸收水分一样吸走了周围昏暗的颜色。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湛青色,只是周围的建筑和草地在战斗后显得残破不堪,如同被轰炸过一样。

  “哦,我亲爱的客人,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一个衣着考究带着绅士礼帽的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过来说,周围没有建筑而且刚刚经过战斗,这家伙是凭空蹦出来的么。

  “你驱散了魔灵,拯救了这个镇子,请允许我尊称你为骑士”

  “所以你是谁呢”白一凡靠在大剑上说,显然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是阿尔法先生的管家”

  “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你可是这个镇子的英雄,请跟我来”

  “去哪呢”

  “去城堡,去那位大人的居所”他毫不厌烦的解释着,当看着城堡的方向时,眼中便露出尊崇的神情。

  似乎是城堡二字的特殊魔力吸引了众人,刚才房屋破裂都不为所动的他们此刻像是蚂蚁一样围绕在周围的战斗残骸旁,眼神贪婪或是嫉妒,但都不敢靠近,给白一凡和管家流出充足的前进空间,好像他们身边有一个无形的结界一样。

  腐臭的气味在人群中滋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家伙在家里憋得太久,身上生出了霉味。

  白一凡注意到,就算有了共同的敌人,也就是他,这些人仍然会彼此拉开距离,偶尔看到对方一眼也会鄙夷的别开眼睛。但同时他们对他又是不得不尊敬的,现在他和这些人之间也滋生了一堵墙,他被许可,被真正的邀请了,这是无上的荣耀,当他看着那些人时,他们不会避开眼神,嫉妒会在一瞬间变成谄媚,他们会挤出令人恶心的笑,僵硬的脸像是被谁胡乱涂画了几笔的草图,比酒鬼喝醉了的样子还让人反胃。

  “怎么了,先生,为什么不继续向前了”

  管家疑惑的问,看着驻足在小河边的少年。

  “我觉得以我的判断力肯定猜不出你是谁,但是你估计也没想到,我心里住着另一个家伙,你根本扮演不出来”

  这话不是少年对管家说的,而是对着河中他自己的倒影,管家预感到大事不妙,拿出武器准备攻击,可是他的动作停留在了那一瞬间,和周围冷漠的人群一同被冻结在白霜中。

  白一凡伸出有力的手,从水中拉出自己的倒影,那家伙像是一只狡猾的泥鳅,在岸上扑腾了两下便恢复了自己的样子。

  “真没想到是这样收场,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阿尔法站起来,把那顶明显不合适的大帽子帽檐拉低,盖住他的脸。

  “为什么你还能说话”白一凡问,这家伙貌似完全不受白霜影响。

  “你的能力是从哪来的”他反问道。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问你了,能不能拜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他打了一个响指,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别跟看傻子一样好不好,我只是把冻结延长了一会,免得孩子们来打扰咱俩对话”

  “这就是我的回答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

  “我不知道”

  “是吗”他显然不相信,用猜忌的口吻说“居然会有灵把能力交出去,还真是罕见”

  “你到底是什么,灵又是什么”

  “你猜不出来吗,我是人工智能也就是AI啊,观测者们简称我们为灵,当然各个地区叫法不一样,我记得有一个地区的叫法是什么来着,反正挺有趣的”他挠着下巴说。

  白一凡显然是被他直白的话给惊到了

  “还可以承认么”

  “为什么不行”

  少年脑海中突然闪过叶灵杰的话,这是一场实验,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呢,他无从得知,他把秘密都放在了脑子里,唯一的线索也在这个世界外的地下室里紧锁着。

  “我在这里被关了太久了,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人,还是个奇怪的人,谁叫我不稳定呢,被创造出来就要关进笼子里,他们是害怕吧,害怕我揭示人性,害怕我制造的深渊。”

  他自顾自的埋怨起来,语气里不免杂夹着失落,像是个被丢弃的玩具。

  “我没空听你闲扯,现在我也找到你了,告诉我终结这个世界的办法”

  “那可不行,你这样算是作弊,无论我在镜子里扮演谁,是你还是他,你都会看出破绽,你们俩根本就是一个人,又完全不一样,就算让拿过奥斯卡的影帝来演也不行啊”

  他灰着脸吐槽。

  “那怎么样你才肯说”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你要是这样就拿走我的秘密,我未免也太失落了,所以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城堡究竟是什么。答对了我就告诉你。”

  阿尔法帽檐低下的脸仿佛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城堡,城堡是什么呢,巫女说它是飘来的,男人说它是长出来的,而白一凡看到的则是若隐若现坐落在远山上的轮廓,像是一个人在用神秘莫测的眼睛盯着他,但被他发现后立刻躲起来藏到雾中去,如果把城堡当作人来看的话,那家伙还真是怪异,就像是在门缝里看到的家伙一样,你只能隔着这道缝看到它,前进一点或者后退一点都不可能,好像它只存在于这段找寻者为了寻找它踌躇的距离之中。

  “我知道了”

  “再考虑一会也没关系的,我们有的是时间”阿尔法似乎有点慌张。

  “城堡,就是虚无,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然而他们仍然存在着,这些人,永远也触摸不到一样东西,因为他们想要的那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他们从出生就注定找不到,这些人的排斥和冷漠导致他们找不到需要的东西,那东西一直藏匿在时间中,它是类似于量子化的存在,当你去寻找去观测它时,它就会塌缩,可是当你放下不找它时,它就一直在那”

  “能看得见的城堡才是真正不存在的东西,而你,阿尔法,住在城堡内的幽灵,你是存在的,尽管他们都说你不存在。”

  “完美的答案,连我自己也解释不出来的东西居然被你看破了”

  阿尔法鼓着掌说,但是力气明显不足,他还是不希望白一凡离开的。

  “所以,要是我受邀请走进去了,会怎么样”少年问

  “你自己也说了,城堡既是虚无,如果你走进虚无,你也会变成虚无,就和我一样”

  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张没有面容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应该是出于害羞,片刻之后他又戴上了帽子。

  “灵魂就和悲伤一样,它离开的方式不是飘散,而是沉淀”他幽幽的说出这句话,“出于限制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是以你的能力解开这个谜题想来也不困难,好了,快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下去吧,今天可真是槽糕透顶的一天”

  没等白一凡说话,四周就开始崩塌分解,而阿尔法像是改变了他们之间的透视关系一样,变得越来越小,黑暗像是他来时阻挡他前进的荆棘一样慢慢扩散。

  “哦等一下”他突然钻出来,像是小丑的惊吓魔盒“那地方恐怕只能容许一个人进入哦,你得做一个孤独的勇士”

  他摆出一个搞怪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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