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你可以送我一枝茜草吗?

第68章 六十八,希望

  莹蓝色的光芒闪烁,三人传送到安全区内。

  白一凡放开昏迷的墨南枫,起身要走。

  “要去那”

  墨泠鸢想要挽留他,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真的无法原谅你哥哥,就算这样,你也能原谅我吗,还是说,连他你也不在乎。”

  “为什么要这样说”

  墨泠鸢的眼睛迷茫起来,她不明白白一凡这话的意思,以及刚才两个人莫名奇妙的打斗,他好像一个生活在镜子里的人,从头到尾只能看到自己和自己的想法,和外面的世界相隔了太久。

  “他很在乎你,而且只在乎你一个,你真正应该去接受的是你哥哥,而不是我。”

  “你不会,再变成那个样子吧”墨泠鸢从没有过这样卑微的语气。

  “谢谢你,曾经想着拯救我,但是,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

  白一凡没办法对她作任何承诺,失去了浅雪,那个为他的荒凉小岛和这个世界构架桥梁的女孩,他只会变得更加孤僻。或许那个游离在他心底的幽灵才表达出了他真正的意愿,可他找回了曾经,舍弃了逃避的自己,接受这份感情的同时,他也无时无刻不感受着心底撕裂的疼痛感。

  清晨的天空像是昏黄的海面,几片稀疏的云朵像缩在壳里的棉花一样挂在天空上,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同时也是真实的。

  少年在浅浅洒下的晨光中孤独的向前,身后的女孩强忍着泪水却维持不住往日的高傲。

  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小片灰尘落下,在半空中便没了影,白一凡按照风瞳的指向标来到北野望的小屋,这里寄存着他的装备,地方很偏僻,看来是那家伙从团里动用私人关系拿出来放在这的。

  房间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箱子,蜘蛛在箱子和房间的空隙间织上了网,让那个箱子显得更加破旧,他翻开箱子,并没有想象的灰尘乱飞,里面很干净,红色的布嵌在箱里,他的装备安静的躺在其中。

  白一凡注意到放在顶部的一颗绿宝石,像是一颗小号的猫眼石,这不是他的东西,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元素石,更像是镶嵌式的钥匙。显然这颗石头不是无意放在这的,少年先拿起它,当手指触碰到它淡绿色的圆面时,石头发出绿色的荧光,在他掌心不停闪烁。

  他感觉自己在某处见到过这颗石头,思忖片刻,白一凡在背包中拿出风瞳,翻动剑身,果然,大剑一面的剑柄处缺了一颗风眼。他将风眼放上去,剑身在他手中抖动起来,他不得不松开手,看着这把剑自己悬在半空中,剑身显现出泛着微光的裂痕,随后在空中断裂成无数小块,中间连接着晶莹的丝线,像是小型的星座。

  在这片小型星座里,他看到了浅雪的面庞,像是拍照前的等待,少女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可是又有些犹豫,这头灵动的小鹿坐在椅子上,表现得有些紧张,不安分的样子十分可爱。

  “真的要说吗”

  她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泛起波澜,有些犹豫,随后像是得到了谁的认可,她点了点头。

  “我生活的地方是个华丽的囚笼,我可以在里面歌唱,但是笼子是没有光明的墙壁,我的声音永远也传不到外面,这样的生活,想来也是很枯燥的吧”

  说到这浅雪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她将无处安放的小手放在裙下抚住凳子。

  “我渴望被人看到,我相信世界是有希望的,因为在我看到的书籍中,之前世界的样子很美好,那时候没有天和地的区分,人们可以自由的相识,大家都是平等的。天空也不是被烧焦的黑色,而是一片湛蓝,在地面的人还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

  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憧憬,好像这一切就在她眼前,于是她脖颈微微扬起,展现出蝴蝶般的锁骨。

  “这不是世界初始的样子,但我相信,这一定是世界期望的样子,也是我们期望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人类一定要互相伤害呢,我找不到答案,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我期望,我期望平等的世界,我生活的那座坐落在天空上的浮空城,只是一部分着迷的人造出来逃避现实的虚伪假象,是不应该存在的,我们应该回到地面,去面对我们的错误。”

  看不到的人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世界吗”

  “我进入这里的原因我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但是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是希望有人能解放这个世界的,虽然我并不想回去,可是一定有人想回去吧,我们就算厌恶现实,也不能一味地逃避。”她嘟嘟嘴“虽然这样说着,我也不一定有勇气回去,因为,我恨透了我生活的地方,可是,我相信会有一天,有一个人给我这样的勇气,我相信着他,我们在现实相遇,我一定会爱上那个人,无论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跟着他,如果无路可走,我们就紧紧拥抱在一起,看着对方直到最后一秒”

  她说完了,纯真的面庞像是洁白的花一样,眸子仿佛是一颗晶莹的露珠,刘海上的一丝黑发垂下,从露珠中穿过,像是浮在水面的细叶。

  再没有之后了,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白一凡的眼早就湿润了,经历了这一切,他的眼泪早已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流出来的,这一刻他眼中更多的是愧疚,他辜负了女孩的期望,在那条绿茵丛生的长廊狠狠的拒绝了她,又感觉自己像个牵线木偶,顾尘在天上扯着丝线,操控着这一切。

  或许那家伙说的是对的,白一凡也是个自私的家伙,少年嘴唇互相碰了碰,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

  画面停止后,风瞳分散的碎片被晶莹的丝线拉紧之后聚拢,这把大剑又恢复了往日的锋利。

  恍惚中白一凡回想起北野望的话

  “告诉我,你有勇气吗”

  他是讨厌做出决定的人,因为不知道代价会是什么,所以白一凡总是用怯懦带来的悲伤淹没自己走向决定的那堵桥,直到一切悄悄从他身边溜走,他也可以没心没肺的安慰自己,一切本就不属于他,他憎恨这样的自己。此刻,他想做出决定,为了浅雪的希望,解放这个世界,至少,在他生命的旅途中,能看到女孩的希冀像鸟儿一样无拘无束的翱翔在天际,就算他触摸不到,就算这一切与他无关,少年也觉得值得。

  “我没有勇气,但是我可以成为她的勇气”

  白一凡对着冰冷的墙壁说,这一刻,少年放下了曾经,也感叹着顾尘的狡猾,或许有很多人不是真心为他卖命,只是那个家伙引导着那些人找到了前进的光,而这束光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无形之中,他们便成了最坚实的盟友,这种坚定,就像是人生命中的幻光,不是金钱和权力能交换的,是埋藏在心底的信仰,是可以让人付出生命的东西。

  少年来到摘星崖,吹了吹这里凉爽的微风,随后来到那个孤独的木房子旁,在获得这个名字前,那可是他的家啊。

  周围还有魔法屏障的残留印记,地面上有一环不明显的断层,像是有蚯蚓绕着他的家爬了一圈,其实那是魔力流失的破坏现象,元素力很弱,这个报警法阵估计早已经失效了。

  新生的藤草爬上了小木屋的房檐,环绕着烟囱一直向上,前方的道路无人打理更没有人经过,没有生出杂草,反而开出了许多艳丽的小花,现在是春季,有些花还是嫩芽,但有些开的比较早。

  少年放下了半悬着的心,决定还是从前门走进。

  “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屋里已经落上了薄薄一层灰,就像是盖上了一道薄纱。

  他走过客厅的花纹木板,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穿过沙发击打在墙壁上,后院的风车菊和茜草都长出了新芽,还有一些百合和鸢尾,他们种下这些花的时候,浅雪的脸蛋上曾粘了泥点,是少年为她轻轻拂去。

  仓库的门很厚重,长久没人开启,打开时居然有些费力,他说过要换掉的,等待春天大雪离去的时候。炼金器具和没用的装备都还在,钢铁之翼的人虽然不择手段,但好在不是强盗。少年滑动前方打开背包,将能用到的东西装进去。

  命运之钥。

  白一凡不记得自己有拿到过这个道具,他将那玩意从储物箱子里取出来,放在手心,是一个颜色暗淡的灰绿色枝条。这是曾经在长者之森击杀boss获得的短剑,世界树的枝干,由于属性不明就被白一凡一直雪藏,没想到随着时间增长它居然也会变化,难道真如这个世界神话里所说,世界树的生命力是无穷的,并且向时间汲取养分,哪怕是掉落的枝干,也不会消亡。

  不过现在这玩意的各项属性仍然是老样子,只是一个未知技能被解锁了,白一凡看着那一行金色的小字。

  当神明没落之时,黑暗涌动,深渊卷土重来,若是寻求光明之人,给予世界树的残枝以土地和水分,直至命运的果实落地,打开被封印之门,长者会为你揭示一切。

  根本就不算是技能介绍,是什么奇怪的直线任务么,他现在可没时间搞这个,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需要材料,接任务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他按照说明整理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将树枝插入土地里,并取来水浇灌。

  进行到这一步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什么,因为这步骤实在太荒诞了,但是树枝真的在汲取着水分,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周围的土地被它爆发般蔓延的根部绞出裂痕,甚至整块被翻开,不到几秒这条只要他小臂长的枝干已经变得和房子一样高,只是它头顶光秃秃的,延展到枝干上没有一片树叶,像是一副被剥出来的骨架。

  骨架最长的臂膀尖端缓缓垂下,结出一颗灰白色的果实,表皮像是浑浊的泡泡一样,一汪暗色的水包裹着其中的生命,像是孵化了一半的蛋被剥去了外壳。

  白一凡接过那颗果实,蓬勃生长的树干迅速枯萎,佝偻下来,像是迟暮的的老人一样通体发白。

  这时白一凡看看手中的果实,也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他剥去那一层包裹的皮质,黏滑的汁液中包裹着一颗水滴状的宝石,在他掌心散发出微微的绿色荧光。

  “世界之泪”

  没有任务提示框出现,地图上也没有光标提醒。这个世界很庞大,拥有复杂的世界观,尽管是内测时几乎一直在线的白一凡也无法全部探索,作为内测玩家,地图上的很多事他是不知道的,尤其是这种和攻略提升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根本不会去关注,所以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翻看这颗泪滴寻找线索。

  白一凡点开世界之泪的道具注释,上面只有一本书的名字,《原初旧约》,听名字貌似是一本圣经类的书籍,去兰斯教堂那边可能会有收获。想到这他突然感到头痛,出事后还一直没和科诺联系,哪怕是见一面都不曾有,科诺平常看浅雪的宠溺眼神,是把她当做亲妹妹的,她一定憎恨着白一凡,所以迟迟不肯露面。

  时间是已经是正午,晨曦的薄雾在太阳的驱赶下遁入林中,骄奢的光覆盖在满山的梦树上,将它们还没有涂上颜色的稚嫩新叶翻开呈现。

  从被关押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点食物,负责给他提供食物的看守似乎是顾尘的坚定信仰者,对他杀了顾尘这件事十分气愤,从他来到就一直用刻刀般的眼睛剜着他,好想他是个刚从地狱里被挖出来的魔鬼一样,但其实少你被关起来后心如止水,他反而感觉轻松,所以毫不在意对方的眼神。但代价是对方以为他是个无情而冷血的家伙,于是把他的午饭偷偷扔到了垃圾桶里,对于这一点,白一凡并不在意。

  他的脚步只向前抬了一下就定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从刚才开始一直的不自在是因为什么,肩膀上的小家伙不在,为了那些虚伪的家伙不对小梦用私刑,他将它留在了阿希斯那里。其实最后小梦是想跳上它肩膀的,但他轻轻拍了它的头,意思是,等我回来,他不会再回去见阿希斯的,他根本没有去见少年的勇气,至少现在还没有。

  少了那个小家伙,他居然不敢走近前方空荡荡的家了,刚才从门中出来的那一刻,他好像钻出了一间冰室。

  这是他要背负的孤独与悲伤,这东西既不沉重也不吓人,它像一只游走的蜜蜂,就是会在那么一瞬间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狠狠的扎你一下,疼痛一阵一阵像水波一样泛着,而后这小家伙蜷缩着身体,慢慢的死去,沉淀在受害者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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