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有什么事？我劝你想清楚再开口。”赵雪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说道，两人在咖啡厅窗口处面对面坐着，可以看到外面路过的行人。赵雪不希望罗飞和他谈工作上的事，他们立场不一，很难有好的内容。

　　“雪哥，我嫂子怀孕了你知道吧？”罗羽道。

　　“知道。”赵雪回答。

　　“也对，你和我哥的关系比我和我哥还好，他肯定告诉你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们才是亲兄弟。”罗羽喝了一口咖啡，神色落寞。

　　“我和他是兄弟，你和他是亲兄弟。”赵雪说道。

　　“既然如此，雪哥，我哥哥代理中天集团，我想请你把隧道案从轻处理，这样对大家都好。对你、我，对我哥哥和嫂子都好。”罗羽恳求道。

　　“我只会依法处理。小羽，你不该和我谈这个的，你哥哥知道的话也不会让你来和我说这些。他相信我，正如我相信他。这件事没有什么从轻从重，只有依法办理，你们应该从法律条文和案例中去寻找解决之法，而不是来这里找我。”赵雪道。

　　“雪哥，现在离开庭还有些时间，一切都还来的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极大可能会两败俱伤，何至于如此？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雪哥。”罗羽一口闷了整杯的咖啡，表情痛苦，分不清是咖啡太苦，还是他心里太苦。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我的黄河水只会向前，至于能不能抵挡是你们的事。”赵雪又喝了一口咖啡，他听出罗羽的语气有点不善。

　　“我知道了，雪哥。保重。”说完，罗羽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咖啡厅。

　　赵雪没有出门送罗羽，他慢慢地喝完咖啡，此时杨白的电话打了过来，激动急切地声音传来：“赵雪，你赶紧打开网页，输入密码‘陈深’，我马上过来找你。”赵雪还没反应过来，杨白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赵雪只得发了一条微信消息给他，让他来咖啡厅。

　　赵雪打开网页，在第六页后的密码框中输入“陈深”，加载了几秒钟，第七页出现了。

　　第七页是一段很长的文字，赵雪仔细阅读起来：“我是甄祥。八年前，我担任学校设计院巅峰建筑设计大赛的评委，在决赛中，我第一次见到了陈深。她是一个年轻、活泼、美丽、才华横溢的女孩子，她在学校舞台上解读自己设计的作品，侃侃而谈，自信而又从容。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将她青春白皙的皮肤完美地映照到了我的面前，我被她的身姿吸引，被她的声音引导，被她的想象力和才华折服。我打从心底感叹，如果我有孙女的话，或许也会如她这般光彩照人。她的作品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严谨而又惊艳，她当之无愧地拿到了第一名金奖。我亲自为她颁奖，她很衷心地感谢了我，她当时的笑容直至今天我还记忆犹新，仿若眼前一般。她笑靥如花，即便是金秋盛放的菊花比之也会黯然失色。之后的一年，我一直关注着她，我相信以她的才华和志向一定会报考我的研究生。果然，一年后我收到了她的研究生申请，我毫不犹豫就批准了，这一刻我等待了整整一年时间。我要亲自培养她，让她成为国之栋梁，让她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她的研究生生涯开始了，我尽心尽力地教导她，倾囊相授，她如同海绵一样，认真学习研究，不断地发问，汲取知识。我们无所不谈，她讲到了她的弟弟，她每年生日那天，都会和弟弟一起去溪湖游玩，一起在九亭桥上观赏美丽的溪湖，他的弟弟会从家里摘一枝梅花送给她，每次她和弟弟都会很开心。有一天，她拿着自己的设计稿请求我给她提供意见。这是一个体育馆大门的设计稿，她的设计非常完美，只是一些安全性和实用细节上有所欠缺，我和她一起讨论，共同修改，终于将设计稿完成，她很是满意，郑重地感谢了我。可是我却没想到，这份设计稿却给她引来了杀生之祸。她的研究生生涯很顺利，她的成长我看在眼里，她会顺利毕业，成为一位优秀毕业生。我很奇怪为什么她这么美丽杰出的女子没有男朋友，我给他介绍了几位青年才俊，她都没有看上。直到在一个暑假前，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来到我家和我说，她喜欢我，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这震惊了我，我的妻子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因病去世，我没有续弦再娶，这也是我没有后代的原因。人各有志，我的一生奉献给了祖国的建设和教育事业，即使我当时死去，我也没有遗憾。我透过老花镜的镜片看着她，她缓缓地脱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美丽的胴体。当时我已年过古稀，但我还是被她完美的身体所吸引，那身体充满朝气和活力，她太美了，美到让我浑浊的双眼都闪出了精光，我猜想这或许是人类身体之美的极致了，即使曹植当年在洛水之畔所见的洛神也不过如此，当真是‘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我设计和见过无数美丽的建筑，她的身体和那些建筑一样，让我动容，让我迷恋，让我陷入其中。她走向了我，展开双臂要抱住我。我躲开了她，我捡起她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遮住了满园的春光。我对她说我是她的老师，她不该这样，我们是纯洁无比的师生关系，是至高无上的，我们无法再进一步了。我已垂垂老矣，而她风华正茂，我们不会有结果。她哭了，她哭的很伤心，她说她不忍心看着我一个孤独到死，只有保姆和助理陪伴着我。她想要陪我，伴我走完剩下的人生，她心甘情愿奉献自己年轻的身体给我。我很欣慰，我告诉她我并不孤独，我的一生有工作、同事和学生陪伴了我，我没有哪怕一刻是孤独的。我告诉她我一直把她看做是我的孙女，是我生命的延续，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要继承我的衣钵，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她点头答应，我为她擦干眼泪，穿上衣服，送她离开了我家，没成想这一送竟是永别。暑假开始的时候我病倒了，我的身体老了，身体机能已大不如前。我在家里昏迷，是保姆将我送到了医院，助理帮我推掉了工作，我安心在医院手术和修养。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我重新有力气拿起了手机，当我打开微信的时候，我在堆积的消息中一眼就看到了她，我点开她的头像，她给我发了很多消息和通话邀请。她说她之前的设计的体育馆大门，施工过程中坍塌，引起了重大事故，她很害怕，她想请我给她做专家证人，证明设计稿没有问题。她说她可能会坐牢，她承载着家庭的重担，她的父母是普通工人，她的弟弟是聋哑人，家里指望着她，她不能出事。她希望我给他回复。可是我一个消息都没有回复，我的电话她也打不通。她在微信消息里详细说明了设计的情况，当年是杨城中天集团的少当家洪天找到她设计的，他许诺了不菲的报酬，她没有犹豫就答应，她为了设计，自己调研，精心布局，殚精竭虑，和我讨论修改之后才最终定稿，交给了洪天。可是项目出问题了，正在调查中，洪天说是设计稿和用材出现了问题，她很焦急，她很害怕，在调查结果出来前她寝食难安。爸妈问她什么事，她也只能说没什么，他们帮不了她。她说有一次洪天上门，让她嫁给他，这样集团就会把责任推到其他地方，她就不用担心了。可是她不喜欢洪天，但是她没有勇气当场拒绝，只说自己会考虑考虑。考虑了几天，她决定亲自登门去找洪天，她想要先交往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答应洪天的求婚。她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筹码，如果不合适，她不会嫁给洪天。消息到了最后一条，就是她跳江前发给我的那一条。”

　　赵雪揉了揉眼睛，此刻杨白也到了咖啡厅，坐在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