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子白日里在村里瞎晃，依旧东讨西讨，实际是在观察庙周围的情况。他发现越靠近村尾，村户越少，来往的人也不多，观察了几日也不见有人开庙门，心想这庙平常必定是没有人打理的，心里愈发敲定了窃金的念头。他也打量过寺庙，发现只有一扇正门和几处纱窗，正门是从外面用铁索锁住了的，遐子又绕到几处纱窗，发现几处纱窗是由内扣住了的。四下里没法子，遐子有点挫败，就蹲在角落里愁眉不展，抓着沙子小石块乱撒一气。

　　正嘟囔抱怨着，依稀就有人声传来，遐子听着动静，像是有人拿着钥匙在开门。泄了气的遐子立时趴在墙上悄悄望去，果然是有人在左顾右盼悄悄地开锁。嘴里嘟囔着什么。在黑夜里也看不清是谁，来人并没有带着照明的东西。这人借着幽暗的月光，拿着钥匙在门锁上东捣西插，折腾了半天门锁终于应“咯哒”声开了。他解下门锁，轻手轻脚地推开庙门，里头像是许久不曾打开的橱柜，一股极浓的檀香味扑鼻而来，熏得人险些一个踉跄。他没有将庙门合紧，留了一条成年男子侧身可过的缝隙。

　　遐子心想原来有人和他有一样的心思，这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被自己占全了，不偷是说不过去了。遐子屏着气，顺着门缝也溜进了寺庙里。他摸黑左左右右晃着自己的双手，防止触碰到什么东西惊动了人。月光透过纱窗照到地上，正是那个先进来的人在地上铺开了好大的一块棉布，只见他抱过每个香案上的功德箱，用手在箱底下用力一顶，里面的碎银子和铜钱都掉了出来，有些银子跳到月光没照到的地方看不清了，有些铜钱还在棉布上摇摆许久才躺在上面。遐子躲在角落看得清楚，瞧着像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月光从方方正正的纱窗中透进方方正正的银丝般的光亮，柔和而清晰，又清清楚楚照到男人的脸上，他的脸布满了皱纹，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满头的头发也浸在月光中，将白发映得根根分明。遐子原以为他也是来偷佛像上的金子的，不曾想他动的却是功德箱的念头，不禁暗喜还有这条路子，嘴里不住夸着这个男人作“好老头，真是个好老头”。

　　不多时，所有功德箱里的银钱都被倒到了地上的棉布中，那个男人谨慎地包好，缠到身上，准备“功成身退”。走出一箭之地，又折回来到香案前将要跪拜下去，停顿了片刻又作罢了，一扭头又轻又快地往出口走去。男人正低着头功着身子要把门往外拉，却感受到一股力量阻止了他。他缓缓抬头，只见遐子用手掰住门边，狡黠地笑着望着他。

　　男人受了惊吓，却并不松手，支吾着望着遐子磕巴道：“你……你是谁？怎么在这？”

　　遐子并不接话，反而用力将庙门掰得更大，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男人也不接遐子的话，低头不语。

　　遐子补充道：“你刚刚的动作我可都看到了，不得不说还是挺熟练的，老头儿！”遐子轻声笑起来。

　　男人听得对方的口音不像是自己村里的，加之他并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旋即由内而外又有了底气。他松开门环，示意遐子进去庙里。遐子会意也松了手，转身往里走了几步。男人也跟着进去，同时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人，方才安心把门关上。

　　“你想要多少？”男人先开口问道。

　　“什么？”遐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讶住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且问你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当作今夜之事不曾发生。”

　　遐子在心里盘算要勒索多少数额才够自己后面一段日子可以舒服些。男人见他不言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是漆黑一团看不出仔细脸，只能大概瞧出来是个年轻男人，干瘦的。男人向遐子追述道：“你不是本村的人吧？”

　　遐子被他打乱了脑中的算盘，烦躁着说：“那又怎样？听你这口气，你是这村子里的人咯？那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自村的人偷自村庙里的香火钱。”说完，遐子忍不住冷笑起来。

　　男人脸上一硬，却并没有发作，继续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你不是本村的人，我给你很多银子你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沉甸甸的太点眼。不如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家去拿张银票给你，你明日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再出现。”

　　遐子暗自思忖着，权衡着。

　　男人继续说道：“你深夜在这里，也肯定是有所图谋的。要是传扬出去，于你于我都没什么益处。年轻人，你好好想想吧。”

　　遐子仔细一想，这笔交易倒是可以，自己还没有下手，就有银票自己送上门来了，当下就立刻答应了。男人就让遐子待在庙里等他回家去银票，遐子喜滋滋地倚在梁柱上，开始幻想自己穿着新做的长袍，吃着酒楼里的肥鱼肥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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