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裴泫又想起了道观里面。

　　他也是这样失去神志，等到醒来之后，就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后来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

　　那么久了，他原以为他已经克制住了。

　　没有想到……最近发的格外频繁，他差点以同样的方式要了白昭的命。

　　“你放过我，行不行？”少女眼神也是空洞，但是看着他，都是恐惧。

　　“裴泫你非得要我死，是不是？”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也同那一群人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仿佛洪水猛兽，裴泫吞咽一口唾液，仿佛咽下了满嘴的刺，让人喉咙生疼。

　　如果换做他，他肯定也会害怕的吧？

　　男人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走上前去关了门，鞋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秋天里面寒冷的风全部都被门遮挡在外面再也吹不到屋里面分毫，但是瘫坐在地上的少女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

　　黑色的头发夹杂着雨水黏在她的脸上，裴泫缓缓靠近，他低头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

　　但是手指底下少女明显在颤抖，她眼睫毛上夹杂着些许的水珠，不知是寒冷的秋雨，还是因为太害怕泛出的泪珠。

　　“以后不会了，别那么怕。”声音从喉咙里面发出来，没有小碎片想象的那么容易，带着些许的沙哑每一个字说出来似乎都牵扯着他的心。

　　他原来也差点要了白昭的命。

　　之前那一群道士他们是罪有应得。

　　但是白昭呢？

　　少女猛的哆嗦一下，她眼角泛红，看着裴泫看着不过几秒钟，却又低下头。

　　她如今是看他都不愿意看。

　　“你能保证你日后……都能够中途醒来吗？”少女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但是言语之间是她这么久来最为寒冷的语气

　　“如果下一次你没有中途醒过来的话，裴泫……我是不是要死？”她语气略微顿了一下，白皙的手紧紧的抓紧了自己的睡衣。

　　她吐出一口热气。

　　小碎片动作愣住，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向前缓缓的拥住白昭。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语气是小说片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不安。

　　他好像又想起了前几天自己做的梦，梦里的白昭渐行渐远。

　　他怎么伸手都抓不住，那一回梦里的他，厌恶极了自己长寿的生命。

　　“不会让我死的？那今天呢？”少女脸上一片苍白，说话也是没有任何的力度，但是瑟瑟发抖从未停止。

　　009在空间站里面看着这一切，它取了一张帕子，默默的抹了一下眼泪。

　　就一滴，可怜小碎片的。怪可怜的……

　　之前姑奶奶把小碎片关在实验室里面，小碎片一切都还可以自己掌握在手中。

　　他选择既往不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这一次显然就不同，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放姑奶奶离开……

　　009想了又想，好像不太可能。经过了那么多位面。

　　能够坦然放手的小碎片，好像就那么一位。还是姑奶奶用命逼迫的。说是坦然放手，却也不见得……

　　毕竟那一辈子的小碎片死的早。如今想想也是忧郁成疾。

　　好像在每一个小世界里面，姑奶奶就是小碎片的全部，姑奶奶是为了小碎片而来，但是小碎片却也只有姑奶奶。

　　如果不是非要黑化，大概姑奶奶会是小碎片的救赎。但是现在不一样……姑奶奶是压倒小碎片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最为深刻的那一颗稻草。

　　所有的话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句苍白的。

　　“别怕，以后不会了……”

　　反反复复念叨，直到少女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第二天，姑奶奶就生了一场大病，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昨天淋了雨所导致的。

　　发了一场高烧，卧床不起，小碎片找了不少医生过来看，甚至挂起了点滴。

　　裴泫端着一碗汤，就坐在姑奶奶的床头。

　　“喝一口吧？”小碎片难得语气温和。但是眼下的黑眼圈却也掩不住。

　　小碎片守在姑奶奶的旁边守了一整夜。

　　他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推过去的鸡汤却被旁边的少女猛的扫了下来，白色的瓷碗掉落在地砖上，汤洒了一地。

　　白色的瓷碗碎裂。

　　“我不喝，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又何必卧床不起？”少女的语气越发的冷漠，全程目光都盯着窗外，没有施舍过小碎片一个目光。

　　“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这样了。吃点东西，否则身体熬不住。”小碎片没有生气，他又转头去了厨房端了一碗汤。

　　“我不吃。”少女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下了一场秋雨，外面显得格外的萧瑟一些。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钻入鼻腔。让人浑身发凉。

　　“你想吃什么？我去……”裴泫询问。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这个时候少女抬头，给了他一个正眼。

　　也到了这个时候，小碎片这才发现姑奶奶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点血色，眼眶通红，看着他的目光透着的都是怨恨。

　　她本来一开始接触他的目的就不纯。他也从未想过对她…做出什么惩罚。

　　如今……昨天的事情他也很是自责，但是白昭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接近他。

　　他算不得什么大方人，他也想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想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要。”男人的声音从床边传了过来。

　　“你喝我的血，那我也喝你的血。”少女眼睫毛微微抖动，眼尾通红一片。

　　裴泫没有犹豫，他挽起了白色的衬衫，露出了肌肉匀称的小臂，他很白很白，白到不自然。

　　“只要你想。”他言语肯定，声音依旧透着沙哑，但是却没有了当初儒雅的模样。

　　少女没有犹豫，张嘴就咬在他的手臂上，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少女没有口下留情，鲜红的血液顺着牙齿缓慢的流在了嘴下。

　　她推开了小碎片，将口中鲜红的血液吐了出去。

　　“果然……我同你这样的怪物是不一样的，你能喝血，但我却不能。”血液的铁锈味从舌尖蔓延到口腔。

　　裴泫拿起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水。

　　“漱下口。”他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