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想传递一些力量，声音放得格外温和：“陆小姐，也许是误诊了呢？我们改天换一家医院再仔细查查。”

　　他心知肚明，这句话既骗不过陆晚，更骗不了自己。

　　但他必须说出口。

　　陆晚却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望向他。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虚弱的空白：“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于景嘉在心里默念：积极治疗，一定还来得及。

　　陆晚垂下眼睫，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于景嘉握紧手中的药袋，仿佛有千斤重，却仍稳步跟在她身侧：“好。”

　　——

　　抑郁症的诊断虽然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些，但并无大碍。

　　再过两天，才真正有一场大戏要上演。

　　陆晚将诊断书收进主卧抽屉，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即将要说的台词。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是两日后。

　　顾祁轩从相熟的狗仔手中高价买断了一条消息。耸动的标题赫然写着：《惊！投资大亨夫人与神秘男子医院私会，疑似前往妇产科！》

　　顾祁轩盯着那刺眼的文字，又怒又觉荒唐——陆晚哪有那个胆子包养情人？十有八九是捏造。但他仍派人去细查了此事。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那男人竟真是她包养的大学生。

　　顾祁轩冷笑出声，只觉得头顶绿得发亮。他这位向来温顺低调的妻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当晚他回到顾宅，看见陆晚如常坐在餐桌前等他，只觉得无比讽刺。他冷静地遣散了周围的管家和仆人，打算与她单独对峙。

　　陆晚观察着他脸上不同往日的阴沉，从原本的欣喜逐渐转为慌张不安，声音微微发颤：“怎么了，祁轩……？”

　　顾祁轩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充满被欺瞒的怒火：“你藏得可真深，连包养男大学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陆晚立刻摇头，眼泪瞬间涌上眼眶：“我没有……不是的，祁轩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祁轩语气冰冷：“如果不想过了，我们可以离婚。何必用这种方式恶心我？”

　　“离婚”二字像尖针一般刺入陆晚的神经。她的泪水顷刻决堤：“不要！祁轩，我不要离婚！我很爱你，很想和你过完这一生的……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那样……”

　　顾祁轩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只觉得荒谬可笑。她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让他在那些狗仔面前无地自容。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人作呕。

　　“明天我会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你记得签字。”他冷眼注视着她的失态，语气没有半分动摇。

　　陆晚终于彻底崩溃，尖声喊道：“我不离！我说了，我不离婚！”

　　她仿佛头痛欲裂，双手狰狞地插入发间，将原本整齐的发型揉得凌乱不堪，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

　　忽然她又猛地站起身，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纵横交错，眼神疯狂而绝望：“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顾祁轩？！我日日夜夜等你回家，你可曾看过我一眼？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包养二奶，我全都假装不知道！你呢？看到我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就断定我包养他？我从未指责过你一句不是！”

　　“你和那个女人上床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可曾想过你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每天都在家里盼着你回来吃一顿饭？！”

　　她发丝凌乱，双眼瞪得通红，整个人如同陷入疯魔，却又突然软下声音，哀切地乞求：“祁轩，我不要离婚……我会很乖的，我可以不在乎你和她的事，你可以不回家……但求求你别离婚，我不能没有你……”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她破碎的呜咽声，一声声回荡，凄凉而孤独。

　　看着她这般分裂的模样，又哭又闹，忽怒忽哀，顾祁轩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她的眼泪，从来都流不进他的心里。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漠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