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乔木拿出钥匙打开门，“啪嗒”地一声打开灯，看见樊似锦一手拿着薯片往嘴里塞，睡意朦胧，又困又想看电视的样子真的很想笑。古乔木看过她无数次犯困的样子，但是每一次都能发现不一样的可爱。

　　“你回来啦？”樊似锦看到古乔木高大的身影，揉着眼睛。

　　“乖，快去睡吧。”古乔木轻声走过来，将樊似锦的手揽在脖颈上，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后，轻吻她的额头。

　　樊似锦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对他傻笑，很困但是又很想看着他，伸出白白的小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好想他呀，已经有十二个小时没有看到他了呢。

　　“你先睡，我洗完澡就陪你睡。”古乔木摸着她的发丝，看着她渐渐入睡后，才走出房门去洗澡。

　　古乔木小心地关上房门，坐在床上擦头发，看着樊似锦睡觉的样子，他就很是满足，这个小傻瓜啊，明明很困还偏要等他回来。

　　头发差不多干了之后，古乔木关了房灯上床。侧着身子看樊似锦睡觉，她安静睡觉的样子好像一只乖乖的小猫。古乔木轻轻刮了一下樊似锦的鼻子后道了句晚安就睡下。

　　第二天早上，古乔木下意识伸手去抱左边的人时候，发现是空的，猛地一下惊醒过来，走出房间四处去寻找樊似锦的身影。

　　对阿，自己怎么就忘了，跟樊似锦分手已经两年了。昨晚只是一场梦阿，一个遥远而令人沉醉的梦。

　　烦躁的他取出打火机抽起一根烟，看着烟圈消去，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起，自己学会抽烟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古乔木随意地把烟掐了去开门，看到舒茗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

　　舒茗拿着早餐进来，鼻子灵敏的她闻到房子里有一股烟味。

　　“你又抽烟了？”

　　“嗯。”古乔木没有看她，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

　　“总部那边在催稿了，下个星期五之前交稿。”她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最讨厌别人催稿。”古乔木闭着眼没有去看她。

　　“我也算是别人吗？”舒茗进一步发问。

　　“我会按时交稿的，不要来催我。”古乔木避而不答。

　　“那203期的稿子你看过了吗？”她也没继续问下去，转回工作的话题。

　　“还没，到时候我会看的。”

　　“那……”她话没说完，古乔木就打断她了。

　　“不要催我。”古乔木的声量不自觉大了，透露着冷漠，无情和厌烦的情绪。

　　“早餐我刚买的，你记得吃。”舒茗黯然地低下头，小声叮嘱他。

　　舒茗走到门口时，古乔木说了句“等一下。”她满怀期待地以为古乔木会因为刚刚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而感到内疚。

　　“记得锁门。”古乔木冷淡地说了这一句。

　　等她走后，古乔木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去洗漱看到桌子上的早餐，提出手把它扔到垃圾桶里。

　　现在的古乔木是一个作家兼编辑，他写的小说十分畅销，其中最为出名的是《乔木似锦》，这部小说以他的名字命名，引起不少人的关注。而当初最令他厌恶的舒茗如今却是他的助理，这两年作为助理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但小憩了一会儿后，他还是觉得刚刚那样做是不对的，自己要完成报复，必须要改变自己对她的态度，又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后随意掐断烟头。

　　一切都没有变，房子还是那个房子，陈设还是那样陈设。两年了，古乔木尽量地保持完整这个房子的陈设，连洗漱台上樊似锦的专用漱口杯都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

　　过了几天。

　　“你在喝什么？”古乔木敲打着键盘问旁边的女生。

　　“拿铁，挺好喝的。”女生举起杯子放在古乔木面前。

　　古乔木伸出头吸了一口，咂咂嘴说：“还不错。”随后目光转回电脑面前。

　　女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刚刚喝了自己的拿铁，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吸管，她竟然跟古乔木喝了同一杯拿铁，她从来都不敢想象。

　　“怎么了？”古乔木发现她没有动，像个石头定在举拿铁的动作。

　　“没什么……没什么……”女生偷看古乔木一眼，心里满是欢喜。

　　这个拿铁好像更甜了呢，舒茗傻笑着看着手里暖暖的拿铁，有点不舍得喝呢。

　　古乔木继续工作，没有看她花痴的神态，眼睛里反射着电脑里的文档和一丝冷漠。

　　“你的作品还有多少就完成了？”舒茗看着他工作一丝不苟的样子，真的是帅气又迷人。

　　“嗯……也快了，过两三天就可以交稿子了。”古乔木故作温和地回答，他已经忘了多久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好不好。”舒茗没有看到古乔木的有一秒钟的停顿。

　　“之前阿星说过有家牛扒餐厅不错，我想去试一下。”古乔木随便编了个理由。

　　“我也可以做给你吃啊！”舒茗有一点失落，这两年她为了古乔木去学习厨艺，可是一直都没有施展的机会。

　　“你的手这么白嫩，怎么可以拿去下厨这么浪费呢。”古乔木主动握住她的手，舒茗的心被触碰的那一下给俘获了，心想还好古乔木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意思，以他的才华和人格魅力一定会吸引很多粉丝的。

　　“那我先去打扮一下，等下我们去吃牛扒吧。”舒茗面带红润地站起身出去了。

　　走出房门前，她还特意看了一眼认真专注的古乔木。

　　古乔木若无其事地继续码字，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进入洗手间。他淡漠地看着自己的手，挤了很多洗手液，反复洗了好几遍才烘干双手。

　　只有温柔的攻陷才能让她放松警惕，才能一网打尽。

　　——

　　古乔木回想起以前刚经历痛苦的时候，他每个晚上都喝了很多酒把自己灌醉。他每次喝醉后都会把情绪发泄出来。他不停地抓住并撕扯自己的头发，他无法忘记当时父亲被警方带走的场景；他无法忘记父亲对他说要照顾好母亲的话；他无法忘记母亲昏厥一夜白头的样子；他无法忘记自己抛弃似锦看到她一脸受伤的神情；他无法忘记一切的源头是自己。

　　古乔木麻木地坐在地上，旁边数不清的酒瓶已经数不清了，他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嘴里总是不断呢喃：“爸，妈，似锦，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古乔木像个被丢弃的孤儿，在寒冷的夜里瑟缩着身子，脑子里总是不断重复这几张熟悉的脸。

　　第二天睡醒，古乔木觉得头很痛，他揉了揉太阳穴，顺着阳光的方向看向天空，天气晴朗，风轻云淡，明媚灿烂。他厌恶地拉上窗帘，使阳光无法透入房子里。

　　他从房间里挑选完衣服后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疲惫不堪的自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男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了。他不再是那个热心帮助同学的少年了，不再是鼓励大家共同前行的少年了，不再是那个深夜寻猫的少年了。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必须舍弃无谓的感情。

　　他以前充满清澈阳光的眼睛被冷漠无情替代。

　　爸妈，似锦，请你们原谅我。

　　古乔木回过神，看着这张仅有的全家福照片，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张全家福照片放回枕头里。

　　这几年，他为了生存下去，他极力控制自己，他控制自己去看望父亲的次数，他控制自己去回家的时间，他控制自己去找樊似锦的欲望。他在忍着，等到能复仇的那天，只要能复仇，所有都不晚。家庭，爱情，友情这些都可能成为他的致命弱点，他要变强大，就必须舍弃掉最为珍贵的。

　　古乔木在他的作品前言写下：

　　每个人都会成长，但是我希望每个人是因为自然而然地学会成长，而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痛苦被迫学会长大，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去建立一个防御机制。

　　有一部分的缺失注定会有一部分的填补；要想达到目标就必须舍弃一定的必需；等量地承受了必要的消极感受就会学习到彻底的相关道理，就像万物守恒定律，任一事物都不可能无中生有而来。

　　因为时间的逝散，我们渐渐忘了当初失去的东西，甚至在他人身上重现时嘲笑，突然脑里一瞬而过曾经熟悉的画面，原来我也曾经拥有过。

　　好像再也找不回来了，万物守恒定律在此刻好像失效了，守恒后的事物再也换回不了我最初亲手换出去的事物。

　　以前的我什么都不图，

　　所以我什么也得不到。

　　现在的我什么都想要，

　　可图不到最想要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