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六月二十日。晚八点多我走出自习室,一轮皎月挂在天边,体育场内洒满银光。我开始在台阶上压一会儿腿,扩胸、下蹲、踢腿接着慢跑起来。跑道上静极了,只能听到我脚落地的啪啪声。微风扑面送来阵阵清凉,跑完两圈我感到浑身热乎乎的,脸上也沁出汗。我拎了拎胳膊慢慢地走了一会儿,然后提起书袋回寝室。
推开寝室门,宝娟就急匆匆走过来:“竞燕,我正满世界找你,你又没开机,快把你的《离散数学》记录本给我用。”
“我的《离散数学》记录本借给霖了。”
“咚!咚!你借给他啦。”宝娟上牙咬着下嘴唇,跺脚埋怨着。
“咱俩现在过去拿。”突然,宝娟眼睛一亮,拽着我的胳膊说。
“宝娟,现在快九点了,别去打扰他们,明天吧?”
“竞燕,现在他人肯定在寝室。明天就不好说了,他一个大活人,谁知明天他能跑哪儿?他借的时侯积极主动,用完了早忘脑后了。”
“那你給霖打个电话?”
“竞燕,就是打电话他也不会送来的,还得我过去拿。”
“这科我已落三课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宝娟拽着我的胳膊跑下楼。男寝室楼畅通无阻,一贯走路懒散的宝娟,这回走路带小跑,楼梯两蹬两蹬地跨,半高跟皮鞋敲的阶梯咯噔咯噔地响。
“咚——咚——咚!”在306号寝室门前,宝娟将门敲的山响。
“轻点,轻点。”我小声提醒着。
咚——咚——咚!宝娟像没听见似的。门开了,小杨光着膀子,手里还拿着毛巾,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是你们。”他一愣,露出尴尬表情,我也腼腆的扭过头。
“没想到吧?本姑娘是来找班长霖的。”说着宝娟就要进房间
“别进了。”我一把拽住宝娟说。
“班长霖在吗?”宝娟问。
“他在。”小杨侧身让出路来。
“竞燕,进来吧,有什么好怕的。”宝娟进屋喊着。我一步一步慢慢的挪进房间,我发现卫生间门没关。
“哎呀,你们寝室什么味?难闻死了,我怎么像进动物园似的。”宝娟望着卫生间捂着鼻子嚷着,我尴尬的不知所措。
“对——对——今天动物园又进来一只大恐龙。”胖熊趴在床边大喊。这下可惹脑了宝娟。只见她跑过去,爬上床梯伸手去打胖熊。胖熊在床上张牙舞爪地抵挡着,嘴里不住地嗷——嗷——地叫着。两人像两只斗架的公鸡,宝娟一只手握着床梯,一只手向胖熊频频进攻。胖熊伸出两只熊掌似的手招架着。我和霖要来记录本握在手里。只见宝娟没打着胖熊却累得呼呼直喘,便下床梯满地找家什。突然,宝娟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踢着胖熊一只旅游鞋像足球运动员溜球似的,左一脚,右一脚将胖熊旅游鞋溜出寝室门外……
“嗷——嗷——”小杨、小杜起哄。
“行了,行了。咱们快走吧!”我急忙拉着宝娟胳膊喊着。
“我今天就要胖熊好看,就要胖熊变成赤脚熊。”宝娟一直将鞋溜到走廊尽头。
“记录本要来了吗?”我将手里的本举起。
“咱们走!”宝娟拉我下楼。
“嗷——恐龙跑喽。嗷——恐龙跑喽。”我回头看到他们寝室四人都站在门口,
胖熊还在喊着。宝娟回头,朝他们吧的一声来了个飞吻。
“胖熊叫你惹我!叫你惹我!”宝娟气喘吁吁地嘟囔着。
“看把你累的,你惹他干什么?”
“是他先惹老娘的。”
“宝娟,你变得也太快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姑娘就变成老娘了。”
“咯咯。”宝娟兴奋地大笑。笑的是那样灿烂,刚才满脸的怒气,已不见踪影。
我俩刚到寝室,“嘟嘟”几乎同时我们四人手机都来了短信,我打开一看:
胖娟胖娟真痴情,
男寝室里找友情。
误把臭鞋当恋情,
羞得红脸忘了情。“快看,胖熊发的短信。”宝娟冲过来笑了:“这个胖熊给室人都发了短“快你们发挥才能的时候到了。梦梅有华快帮忙。”宝娟喊。
胖熊胖熊真叫胖,
走起路来左右晃。
一个腚墩坐地上,
填坑要用半头晌。
功夫不大,嘟嘟又来短信。宝娟喊着。
美妹美妹别傲气,
谈情説爱要和气。
赤胆忠心不怕气,
花园苦苦等喜气。
“好了,好了,快发。”有华说。
胖熊胖熊别神气,
小心闪腰肚岔气。
如果乌鸦再吐气,
当心赤脚丢喜气。
“嘟嘟。快,快又来了。”宝娟喊着。
美眉美眉别神气,
帅哥眼里显土气。
理屈词穷耍脾气,
只剩跺脚生闷气。
“宝娟,我编完了。快发。”有华喊着。
胖熊胖熊别神气,
赤脚走路显勇气。
扎得咧嘴直憋气,
张嘴喊妈太娇气。
“嘟嘟,又来了。”宝娟喊着。
树上鸟儿成双对,
帅哥美妹盼成对。
美妹美妹别冤对,
帅哥这边盼成对。
“哎呀,九点五十,快洗漱吧。”有华说。
“祝你们今晚做个好梦,晚安!”
“哎呀,有华你挺有才的。”梦梅说。
“什么呀,这是高中时,我献给我胖老对的短信。”
“你的初恋呀?”
“什么呀,是个女生!有一百四十斤,都这样了。”有华鼓起腮帮两手夸张的比量着腰部。
“正常吗?学习咋样?”
“正常!她比我聪明。”
“人挺正常的,干嘛吃那么多?”
“她说少吃饿得慌没劲,减不了肥了。”
“奇怪,怎么减不了肥?”宝娟上床嘀咕着。熄灯了,寝室静了下来。手机光闪闪,大概四人都在欣赏胖熊发来的短信……
“下雨了。下雨了!”清晨,朦胧中我被喊声吵醒。
“宝娟,大清早叫唤什么?我的好梦全叫你搅没了。”梦梅抬头喊。
“梦梅,躺着做美梦没用,身懒毁了你的身材,心懒毁了你的梦想。快起床读书、做题、背英语……”
“雨下得大不大?”有华问。
“这雨下的不大不小刚刚好。”油腔滑调的宝娟,搅得我们仨不在恋被窝,走出寝室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校园洗礼的鲜亮。早饭后,我打着花伞在校园湿润洁净的小路行走。小路上没一个人影幽静极了,我来了兴趣放下伞,挺胸收腹做了六次深呼吸,做了二十下阔胸运动,又做了十个下蹲运动,顿感浑身通热神清气爽。我擎着花伞看着细细的雨丝,听着沙沙的雨声,我脑房间里瞬间闪现:“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步。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好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天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说来奇怪,高中毕业多年,可这篇《荷塘月色》散文还记得这么清晰?朗诵起来还是那样的亲切、朗朗上口似乎有所感悟。
“老头子你看看,这场雨过后小草多绿呀。”我循声望去,一对老夫妇走来。
“你看看那几颗蒲公英,黄花开的多鲜艳,怪扎眼的。”老妇指着草坪又説。
“可不是吗?要怎么説,雨露滋润禾苗壮呢。”
两位老人是从校家属楼走来的,老妇穿着一套玫瑰红休闲装,老爷子穿着一套葱绿休闲装。两位老人都没带伞不紧不慢地走着,一幅悠闲自得样子。显然,是一对爱说笑、爱运动的恩爱老夫妻。
“呦!王老师买这么多菜呀?”一位老妇拎着四个菜袋子急匆匆走来,老爷子热情地打着招呼。
“呵呵,这菜还多呀?我们家人多四世同堂呦。”王老师喘着粗气。
“你们老两口又出来健身呀?”
“我和老头子溜溜弯,伸伸腿伸伸胳膊。王老师我可好久没看见你出来溜弯了。”
“呵呵。我还用溜弯?就这条路我每天也走它三趟两趟的。”王老师呵呵笑着。
“哎,王老师你这哪是溜弯,大包小包的分明是在抢购。”老爷子风趣道。
“哎呦,这样还怕喂不饱那七张嘴呢?好啦,咱们以后在聊,我还要照看孙子、孙女还要给他们做饭呢。”王老师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嘿嘿,王老师在家是个好奶奶更是个好保姆。”老爷子望着王老师背影说。
“没法子,我看王老师背都驼了。老喽。”老妇道。
“可不是吗?人那,已过七十就不抗老。在加上看宝贝孙子,买菜、做饭、忙活着你说能不老吗?”我随老两口身后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老两口牵起手来,向南边体育场蹒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