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察觉了依依对文学的喜爱之后,对高老庄文选课的兴趣就逐渐浓厚了起来。
这门课所选的文章涉及古今中外的各类文学作品,包括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当然还是以中国的文学作品为主,从古代文学一直讲到当代文学。我对其中现代、当代的小说和散文尤感兴趣,很注意老师对文章描写手法、写作技巧、文章布局的分析。
高老庄课讲得很有章法,条理清楚,要点说得非常透彻。他也并不是一个古板、难接触的人,和我在课间掰过一次手腕儿,被我侥幸给赢了,都没有太在意面子问题。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对我们班副吕小清在课堂上的举动却显得格外地关注,批评起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只要吕小清稍稍有些小动作,高老庄就会停下手中的教学,从讲桌上撑起身子,把眼睛盯过去。这样三番两次之后,两个人竟像是较上了劲儿。老庄批评一句,“你做什么呢?”小清就会瞪大了眼睛回上一句,“没有啊,我没有。”
依我之前的个人经验,本以为高老庄对吕小清的表现也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可是事实上每次他的脸色都会立刻沉下去,不再理睬小清,却似乎真的生起气来。
对于老庄的格外重视,小清也有些郁闷,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他。过后和同学唠起来,大家也就是哈哈一笑,说都有些神经过敏。
除此情况之外,高老庄在课堂上对同学们还算是蛮宽松的,我就曾在他的课上美美地睡过一大觉。
高老庄讲课之余,偶尔也让我们锻炼着写些小文章。
头两天,高老庄就给大家布置了个作业,要求每人用稿纸写篇文章交上去,题材不限。我写了一篇类似于游记的散文。今天作文已经判下来了,姚书婷正在前面一张一张地发着。
“看海波写的作文了没?”赵凯问我,脸上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诡秘的味道。
“没看呢。”我实话实说。
“写的高老庄,你看看吧。”赵凯说。
我很好奇,就向海波要那篇文章看。海波示意在一鸣那里。我扭过头去,这才注意到一鸣手里正捧着那篇文章和林键两个一边瞧一边乐着。
我也凑了过去,只看到稿纸上稀稀疏疏也就三五百字的内容,却看不清都写了些什么。直等他们两个研究完了,我才把海波的文章弄到手。原来,海波的小文章,描写的是住教师独身宿舍的高老庄,早起睡眼惺松地拎着水盆,去水房准备洗漱的一段儿。文章体裁类似于小小说,把那老庄神态举止刻画得还真挺传神。
“才70分。”海波有些不满。
“你这样写没给不及格,真就不错了。”原来小清也看过了,她大概又记起了课堂上与老庄较劲儿的情形。
“高老师不至于吧。”我说道,但心底里也觉得海波的这篇小文章文笔真的不错,对人物特征描写得非常准确,看了文字就能联想起高老庄当时活动的情形来,给70分确实少了些。
“就是报复。”海波愤愤不平。
“其实我感觉高老庄挺有才的,也许心眼小了点儿。不过,你这么写他,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吧。”尹雪娟插嘴道。
“有才?”我疑惑着。
“别的不清楚,不过我知道高老师吉他弹得好,是那种古典吉他——刘梅就在和他学呢。”尹雪娟解释着
“现在我们寝室到了晚上就听刘梅弹曲子。”刘佳音也走了过来,“挺好听的。”
“你们女生还挺有情调啊。”林键羡慕着。
“没人查宿啊?”赵凯问。
“当然是在老师查宿之后了。”尹雪娟笑着。
“我啊,我要举报。”赵凯开着玩笑。
“哎,白杨,你认识四班的耿隽?”小清突然问我,手里也拿着一篇文章。
“耿隽?”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原来她是在看我的散文,我文中用到了这个名字。其实我文章里记的是去年秋天的一个周末,和雪冰到东陵后山果园里打沙果,在小树林里吹笛子的事情。
“对啊,四班女生,你认识她啊。”小清接着说道。
“不认识,我随便起的名字。四班真有叫耿隽的?”我有些半信半疑。
“还不承认。”小清说,旁边的人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真的是巧合,不信你问雪冰,我和他去的。”我有些急了。
“得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玩得很开心嘛。”赵凯又开始溜缝儿。
我不再反驳,心想随你们说去吧——一个根本不相干的人。同时又不由得联想到,要是依依随我去的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