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班的活动都有自己的安排,学习交谊舞始终没赶上合适的时间。可是每天一到下午,学校的走廊里、操场上就热闹起来,各种形式的课外活动都开始了。
女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由于男生少,在校的同学我差不多都认识。
二班同学的活动主要是足球。与其他班相比,他们班男生多一些,十多个秃小子,正好凑成一支球队。虽然他们班是美术班,但课间的时候,男生很少会留在美术教室里搞专业,都出溜出溜地跑到操场上踢足球去了。三班男生好静,主要是下围棋。听说有一个已经进了业余三级,更带动了一圈儿围棋迷聚到他们班里。每逢活动时间,就会有人在教室前的讲台上摆开棋盘,一堆人围成一圈儿一站就是两钟头儿。评论家们嘴也不闲着,抻长了脖子在四周指手划脚。四班的男生少,爱好也不尽相同,但为人都很随和。班长个子稍高些,为人最是厚道,无论在哪里和大家遇上了,都点头打招呼。还有个叫李劲的,写的一手好字。印象最深的是个叫马德胜的,会理发,又会修车,逢了闲暇时间就会为同学们义务做些事情。五班的男生屁得很,很会闹,他们有时也会和二班的同学踢踢足球。一班是音乐班,男生显得绅士些,我常看见他们在下课时还留在教室里拉手风琴,大概谈情说爱他们是高手吧,反正我觉得那个班的同学普遍早熟。
我们班这几个臭小子就是篮球,叫嚣着打遍全校无敌手。这几日为了准备与老师们的比赛,那五位主力正忙着练球儿呢。他们遍邀各年级球场上的好手过招,每天从篮球场上回来都弄得浑身湿淋淋的,像刚刚洗过了澡。只有雪冰和我常常缺席,搞些自己的活动。
“打球去喽——老六,打球去。”这不,第一节下课的铃声还未停下来,海波就又张罗开了,冲着雪冰招呼着。
“我练练笛子,不去了。”
这一阵儿,雪冰对笛子着了魔,每天呜呜啦啦地都要吹上一会儿。
“白皮儿松,走吧。”海波又吆喝我。
“不去了,我还要去学国画。”我也拒绝了。
那几个小子也不勉强,拍着篮球嗖嗖嗖就跑下楼去了。
我小时候就喜欢画画儿,可那时也不过就是描些卡通人物,绘些简单的图案。从小学起,我就开始为班里布置板报,这活儿一直干到了现在。因此能学些真正的绘画技巧,是我向往以久的事情。一听说国画老师要办个兴趣小组,我就立刻报了名。
第一次兴趣小组活动就在老图书馆的一间空教室里。
这确实是一间空教室,除了张大长桌儿,和木架上搭的几幅花鸟画儿外,连一张凳子都没有。我是第一个进来的,和早已等在那儿的国画老师打了招呼。
教国画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女教师,鼻梁上架副老式玳瑁眼镜,有些老气。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和,语调又平缓,显得很有耐心。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她们都来自不同的年级和班级。
我发现这些学国画的学生中,只有我一个是男生。
在国画老师准备纸笔的时候,我注意到王依依也走了进来。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非常高兴,仔细分析也许还有些庆幸的成份在里头。
国画老师已经在长桌儿上铺开了宣纸,圈圈点点,只几下,画面上便出现了一串串儿的葡萄,紫的、绿的,衬着墨色浓淡不一的叶片,晶莹剔透。由于用色的讲究,画工的精致,整幅画儿颇为耐看。同学们都在注意老师的用笔,听着老师介绍绘画的步骤和技巧。依依也是很专注的样子,只有我溜了号儿,不时偷偷地瞄上她两眼。
漂亮的女生在我们学校里多的是,单是每天来班级检查的值周生里就有许多美女,走起路来,腰姿阿娜,像T型台上滑着猫步的时装模特。还有领操台上的领操员,更为出众,身形高挑,生得白白净净,粉嫩的脸上嵌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黑眼珠儿配着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武侠小说里怎么形容来着,对了,叫做顾盼生辉吧。除此之外,她既会主持,又会舞蹈,简直就是一朵校花儿,男生女生待她都如众星捧月一般。
可是这些俊俏人物的光辉对我来说都不及依依的美。依依美的安静,美的自然,美的不动声色,美的豪不张扬,我好喜欢。我好想认认真真地望着她,细细地观察她的美丽,可却总是很心虚,很羞怯。即使平日里偶然在走廊相遇,也都羞于直视她的脸庞,总仿若不经意的低下头去,匆匆而过,心底里却是无限的懊丧,埋怨着自己何不大大方方地打声招呼,哪怕只是迎着她稍稍点下头示意一下也好。
画儿很快完成了。之后,国画老师介绍了画中国画儿需要准备的工具,包括笔墨纸砚、垫布、镇尺之类,随后开始教大家一些简单的白描技法。她一边用笔勾勒着花卉图案,一边进行讲解,说白描是工笔画的基础,要勤加练习才行。我注意到依依听得很认真,还上前拿起老师的毛笔端详了半天,于是我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老师的身上。
两个小时转瞬就过去了,我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学习的快乐之中,当最后帮着老师整理完笔墨纸砚时,我才发现依依早已离开了教室。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呢?